“絮兒!”裴君昊一甩袍子,就往屋裡竄,“宮裡傳來訊息了!”
聽到“宮裡”二字,江絮愣了一下,按住就要起身攆人的紅玉,看著裴君昊跑進來,問道:“什麼訊息?”
“江子興被關入了大理寺!”裴君昊的眼睛亮晶晶的,一把揪開紅玉,坐到江絮身邊,將宮裡發生的情形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大理寺可不是等閒能進去的,都是犯了重要案件才會被關進去的,聽說傅御史在御前拿出了確鑿的證據,皇上親自下令把他關押入大理寺,料想江子興這回逃不了啦!”
江絮聽到他說,馮太師夥同周祭酒,再加上湊熱鬧進宮的白義盛,一同狀告江子興,並且傅御史拿出分量十足的奏摺也彈劾他,直是兩眼發亮,呼吸都急促起來。等到聽說江子興已經被關入大理寺,不禁一拍桌子,哈哈笑了起來!
見到她忽然仰頭大笑,裴君昊不禁嚇了一跳。他過去見到的絮兒,都是溫溫婉婉,說話輕聲細語的,偶爾生氣了也不過是冷笑一聲不理人。何曾見過她這般,情緒激昂的模樣?
“絮兒?”裴君昊忍不住想去捉江絮的手,想問問她拍疼了沒有?
江絮卻猛地站起來,提起裙子,邁開大步就往外跑。
“絮兒,你去哪兒?”裴君昊愣了,也跟著站起來,跟在後頭往外跑去。
朱嬤嬤和紅玉相視一眼,也起身往外走去。紅玉才跑到門口,又頓住腳步,轉身在桌上抓了幾塊點心,匆匆塞嘴裡,然後拔腿跟了上去。
“娘!娘!”江絮卻是一路跑向陶氏住的院子,她上回來過,路線記得清楚。一路穿過條條小道,來到陶氏住的院子裡,激動地叫道:“娘,我給你報仇了!”
陶氏正坐在簷下繡著小衣,忽然聽到江絮的大叫聲,嚇了一跳,差點戳到手指頭。待放好東西,才起身,便見一個人影兒衝過來,直直撞她懷裡,撞得她一個踉蹌。
“絮兒?你怎麼又來啦?”沒出閣的姑娘家,總是往別人家跑,說出去並不好,因此皺起了眉頭。
江絮卻是沒聽她的教訓,此刻抱著陶氏的脖子,高興得直跳:“娘,我給你報仇了,江子興被關進大理寺了!”
“什麼?”陶氏聽了,不禁怔住,也沒心思去教訓她大姑娘該有的舉止了,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屋裡頭,趴在床上無聊得數頭髮的梅香也聽見了,忙傳出聲音來:“大小姐,怎麼回事?”
江絮抱著陶氏的脖子,咯咯笑了一陣,才拉著陶氏的手坐下,然後跪在她腿邊,仰頭認真地說道:“他做盡壞事,終於得了報應,這下誰也救不了他啦。”
便把從裴君昊那裡聽來的,馮太師、傅御史等人如何在御前告狀的經過,對陶氏一一說了出來。
“老天有眼!”陶氏聽罷,渾身輕顫起來,眼眶裡湧出淚意,“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那個惡賊,終於是得到了報應!
江絮的眼眶也溼潤起來,低頭抱著陶氏的膝蓋,淚水一滴一滴掉下來。
“只可憐你生死不明的外公和外婆。”陶氏哽咽一聲,淚水從眼眶裡洶湧地奔出來,一手撫著江絮的頭髮,一手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聽到陶氏說起陶老爺子和陶老夫人,江絮不禁攥了攥手心,啞聲說道:“假如外公和外婆有了不測,我們也算給他們報仇了!”
陶氏搖搖頭,只是捂著臉,不停地哭。
即便江子興被千刀萬剮,故去的人也回不來了。何況,兇手何止一個江子興?她自己,便是最大的幫兇。
江絮見陶氏哭得不能自己,便不停勸她節哀,又說陶老爺子和陶老夫人未必便遭遇不測了。但見陶氏越哭越抑不住,漸漸也停下勸說,陪她一同掉起眼淚。
前世慘死,她攜怨恨而來,卻發現害她的人,竟與她有著更深的仇恨。江絮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戾氣,到今日才終於釋放出來。
她不是沒用的,她有能力為自己復仇。
她不是愚蠢的,她這次沒有重蹈覆轍。
“妹子,快別哭了,大小姐身子弱,跟著你哭得臉都白了。”趕過來的朱嬤嬤,見母女二人抱頭痛哭,心裡很是感觸,一時沒有上前,在旁邊靜靜看著兩人發洩。直到看見江絮的臉色都白了,身子也搖搖欲墜,才走上前勸道。
江絮不久前曾經中過極烈的毒,又受傷流血,還沒將養回來。情緒大起大伏之下,身子便有些撐不住了。
裴君昊連忙跑過去,把江絮抱起來:“絮兒?哪裡不舒服?”他見江絮果然如朱嬤嬤所說,臉上都白了,忙扭頭叫道:“冷子寒!冷子寒!來人!快去把冷公子叫過來!”
自有下人跑去叫了。
裴君昊見太陽刺眼得很,忙把江絮打橫抱起,往屋裡去。
江絮其實沒事,只是哭得有些頭暈罷了,並不似他們說的那樣嚴重。但裴君昊不聽她解釋,認定她不舒服,抱起她就往屋裡走,嚇了一跳,忙道:“王爺,你的手還受著傷呢,不可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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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嬤嬤也唬了一跳,忙上前道:“公子,你別衝動。放下大小姐,讓老奴來。”
裴君昊聽都不聽,一直把江絮抱到屋裡,放在榻上,才站直身子說道:“我不礙。”
然而朱嬤嬤卻眼尖地發現,裴君昊的外衫上氤出一點血跡來,並且越來越明顯。頓時皺緊眉頭,走到外面厲聲叫道:“多去幾個人,快把冷公子叫來!”
冷子寒有些個怪脾性,若看起書來入了迷,不多去幾個人根本叫他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