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太師對她說過,若有機會,當觀察一下那位大小姐。畢竟是陶氏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如今動靜又不小,恐怕是個城府深的。
當時蔣氏並不以為意,一個小丫頭罷了,再有城府,又能做什麼?至於引得燕王和晉王為她大打出手,也不過是男人之間的較勁罷了。
然而此時,江子興竟如此硬氣地攔她的路,倒讓蔣氏想起這茬,立時便要轉去瞧瞧。
於嬤嬤垂眼應了一聲,便打頭在前面帶路了。
帶著幾名心腹嬤嬤和丫鬟,蔣氏抬腳往芙蓉院的方向去了。其他人仍守著軟轎,不讓江子興靠近。
江子興狠狠瞪了馮府的下人們幾眼,然後一臉陰沉地跟了上去。
真是禍不單行,一大清早就沒個好訊息。江子興沉著臉,大步往芙蓉院走。先是白義盛上門訛詐,繼而是晉王與絮兒的婚事一時成不了,再是馮府的當家夫人上門,眼看著絮兒又要遭殃。一時間,頭痛不已。
不行,他的絮兒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江子興決定了,不論怎樣,哪怕得罪太師府,他也不能叫蔣氏動絮兒一根手指頭!
此時,江絮坐在簷下,手裡正做著一雙鞋。她低著頭,纖手上下翻飛,一針一線,納得極為認真。
紅玉和翠芝卻不似別的小姐身邊的丫鬟那樣,得空便給小姐繡個帕子,做個荷包的。兩人挽著袖子,一頭薄汗,對著一堆杯盞碗碟,正在一心一意擺弄著。
自從進了江府,兩人便忙得腳不沾地,之前在花月樓學的本領,幾乎快忘乾淨了。因此,得空便搭了桌子,做些簡單的香粉。
忽然,翠芝的耳朵動了動:“有人朝這邊來了。”
她天生便能學別人說話,並且五官十分敏銳,因此隔得遠遠的,便聽見一陣腳步聲朝這邊來。她聽了片刻,眼中露出疑惑:“聽起來人還不少?”
“會是誰呢?”紅玉抬袖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站起身來,“我去瞧瞧。”
一溜煙兒跑到院子門口,搭眼瞧去。卻只見一位穿著打扮極為富貴的夫人,帶著不少丫鬟婆子往這邊來。在他們身後,還跟著江子興。
“不對勁。”紅玉皺了皺眉,忙撒腿跑回去,將看到的情形同江絮說了一遍,“大小姐,瞧著情況不妙。”
因著芙蓉院離正院比較遠,因此蔣氏抬了馮氏就要走,並且在二門處與江子興吵起來的事,還沒傳到江絮的耳朵裡。因此,江絮也不知究竟是誰來了。
但是能在江府橫行,並且江子興是跟在後頭的,一把手指數的過來。心裡略略有了底,江絮站起身道:“把東西都收了吧。”
說著,抱著快做成的鞋子,往屋裡去了,小心收到箱籠裡。
紅玉和翠芝也忙把調香用的東西收了起來。
就在主僕三人將將收拾好,芙蓉院的門口進來一行人。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看著冷冷清清的院子,蔣氏挑了挑眉頭。一轉臉,有些譏諷地看向江子興,“江大人就是這麼對待,就連兩位王爺都爭相求娶的姑娘?”
她本以為,這院子裡必然僕婢成群,把江絮捧到天上去的。
“絮兒喜靜。”江子興口裡答道,一邊往前走了幾步,“絮兒?快出來,見過孃家舅母。”
如今江府的當家夫人是馮氏,也就是江絮的嫡母。因此,馮氏的孃家,便是江絮的孃家。讓她叫蔣氏一聲舅母,倒算不得越禮。
江子興這麼說,也是想讓蔣氏明白,馮、江兩府乃是一家人,江絮日後有了榮耀,也是太師府的榮耀,叫蔣氏不要難為江絮。
聽了江子興的話,蔣氏抿起嘴唇,誰稀罕這份榮耀?他們太師府能有今日,靠的可不是裙帶關係。
不過,江子興如此說,倒也有便宜之處。既然她是江絮的“舅母”,那麼“舅母”教訓自家“外甥女”,便挑不出錯兒了。
不多時,江絮出來了。身後跟著紅玉和翠芝,對江子興福了福身:“父親。”又轉動目光,落在蔣氏的身上,在江子興的提醒下福了福身,“見過舅母。”
“你便是那個叫燕王和晉王同時求娶的孩子?”蔣氏慢慢走近了,抬手捏住江絮的下巴,仔細端詳幾眼,“倒是個水靈的,也難怪兩位殿下為了你大打出手。”
江絮微微別開臉,掙開蔣氏的鉗制,垂眼道:“舅母謬讚。”
竟敢躲開?蔣氏心裡不悅起來,問身後的小丫鬟拿了帕子,仔細擦了擦捏過江絮下巴的手指,然後對小丫鬟道:“丟了吧。”
江絮抬眼看了看,又垂下眼瞼。
“倒是個沉得住氣的?”蔣氏見激將法沒有起作用,心裡暗道,看來公公說得不錯,陶氏肚子裡爬出來的這個,倒有些城府。
然而激不怒江絮,她也有別的藉口教訓她。口裡發出一聲冷笑,蔣氏看著江絮的臉說道:“嫡母重病臥床,你不在前頭伺候,倒躲在院子裡清淨,如此不孝,看來你父親沒好好教你!”
說到這裡,右手揚起,猛地就朝江絮臉上打落:“我便替你父親教訓教訓你,什麼叫孝道,什麼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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