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他艱難地開口,卻在迎上她靜靜的目光時,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一直以為,只要他向她道歉,求得她的原諒,他們就能回到最初。
哪怕她不肯原諒他,可是隻要她不再恨他,他仍有機會。
可是,他錯了。比他想象中,錯得更加離譜。
“你以為我寧可選擇晉王,也不肯選擇你,是因為我怕你、恨你。”江絮淡淡說道,“不,只是因為,我再也不想見你。你要了我的命,卻把我娘還給了我,在我心裡,我們早就扯平了。”
裴鳳隕低頭,看著胸口被浸透的大片血跡,忽然覺得荒謬。
“你喜歡他?”裴鳳隕抬起頭,狹長的眸子裡閃動著隱藏的怒意,“你聽到我說你利用了他,忽然便把劍刺進了我的胸口。”
她本來一直很平靜。不論他如何激她,她也沒有表現出過分的情緒。直到他質疑她欺騙了裴君昊的感情時,她忽然生氣了。
聽到這句,江絮心裡微微一動,腦中不期然響起江予彤生辰宴那日,從牆頭上摔下來,掉進玫瑰花從裡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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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江絮冷冷地道。
裴鳳隕猛地咳出一口血來,胸膛激烈地起伏著:“你撒謊!”
情緒起伏之下,胸口流出更多的血跡,就連口中也不停溢位血來,裴鳳隕猛烈地咳了幾聲,狹長的鳳眸緊緊盯著她:“你不肯原諒我,是因為他!”
男人的直覺告訴他,她不原諒他,是因為裴君昊,那個狡猾又陰險的少年!
“你怎麼能喜歡他?”裴鳳隕不敢相信地道,“他成日遊手好閒,不務正業,是個地地道道的無賴,你怎麼能喜歡他?”
那個小子,長得沒他好,打又打不過他,絮兒怎麼能喜歡他?
“我不喜歡他。”江絮一口咬定道,看向裴鳳隕的眼神有些冷,“但他再不好,卻有一點好——他救了我娘!”
如果沒有裴君昊,易媽媽是不會青眼看她的,更不會為了和她的所謂交易,就私藏下陶氏。
何況,他們把陶氏照顧得很好。江絮沒忘記,上次在傅家的莊子裡見到陶氏,她氣色很好,臉上多年的傷疤也淡了許多。
陶氏過得很好,不論從哪方面而言。
“你還說不喜歡他?”裴鳳隕瞪大眼睛,“你在為他辯解!”
江絮抿了抿唇,別過眼睛:“我只是實話實說。”
“好,好!”裴鳳隕頓了頓,忽然笑了起來,“不論你是真喜歡他,還是假喜歡他,你都不能否認,他活不長了!”
江絮心中一頓,猛地轉過頭來:“當年晉王府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只知道晉王府的人,在一夕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卻不知道人都去了哪裡,又是為什麼?
“你想知道?”裴鳳隕笑了起來,“我……咳咳!”
他忽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江絮才意識到,她方才刺了他一劍,他眼下傷得不輕!
不論從哪方面而言,他都不能死在這裡,江絮連忙跑過去扶住他:“你包紮下傷口吧!”
裴鳳隕揚手揮開她,一雙狹長的鳳眸中充滿怒意:“你還說不喜歡他?”
他之前說了那麼多,她從來沒意識到他受了傷,需要包紮!才說起那個小子,她馬上就過來扶他!
“我說過,我不喜歡他。”被甩了一下的江絮,心下並未著惱,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揚手指了指他的背後,沐浴著夕陽,愈發燦爛的雲霞:“天色晚了,如果不能趕在天黑之前回城,我們便要在野外過夜。你的傷,能撐到明天的太陽嗎?”
裴鳳隕眯了眯眼睛:“你想從我這裡知道,晉王府當年為何消失?”
她有多狠心,又有多狡猾,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時,無比敏銳地意識到,她恐怕真的不在乎他的死活。她勸他包紮傷口,除了擔心她自己的安危之外,多半是為了裴君昊那個小子!
憤怒與心冷,充斥著他的胸臆,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鎮定,絲毫沒有驚慌與擔憂的少女,忽然無比痛恨起來:“你怎能對我如此狠心?”
如果此時中了一劍,流血流得快死了的人是裴君昊,她還會如此鎮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