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帶你去嚇唬二小姐了?”紅玉也聽懂了,聲音裡帶著興奮,“嚇死她沒有?她是不是快哭了?”
翠芝的聲音亦是興奮非常:“何止?公子還帶我去了夫人的屋裡!”說到這裡,有些惋惜,“可惜我沒聽過青菱姨娘的聲音,倒是沒法學,只能眼睜睜看著公子……”
“公子怎麼?你說啊?”紅玉小聲催促道。
翠芝掩口一笑:“才不說。明兒你就知道了。”
兩人小聲推搡一番,最終仍是翠芝守夜,紅玉悄聲開門出去了。
江絮閉上眼睛,沒有問究竟裴君昊都帶她做了什麼。
反正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才一清早起來,江府便熱鬧起來。
首先傳出驚叫聲的,是馮氏的院子裡。
“啊!”馮氏站在梳妝鏡前,不敢置信地捧著臉,尖叫起來。
一早醒來後,她叫珊瑚服侍她起身,卻看見珊瑚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表情。臉上微微傳來的麻癢,讓馮氏有些不安,便走到梳妝檯前。
卻見鏡子裡映出一張面孔,佈滿了黑色的紋路,看不清原來的相貌。而那黑色的紋路,好巧不巧,串聯成一隻趴著的巨大烏龜。從額頭,一直蔓延到下巴,覆蓋住整張面孔。烏龜尾巴在下巴處翹起,繞過嘴角打了個彎,直直戳向她的鼻孔。
與前些日子江予彤忽然長出的烏龜,如出一轍!
然而馮氏又驚又恐地發現,她臉上的烏龜同江予彤的烏龜還有些不一樣!從她的下頜一直到脖子根,多出一串黑色的橢圓點點,整齊地排成一排,從烏龜翹起的尾巴下面開始,一直沒入她的中衣!
馮氏臉上又驚又恐,顧不得多想,連忙一把扒開中衣。只見最後那粒黑色圓點,沒入中衣後,便不見了。馮氏鬆了口氣,幸好沒有全身都長滿這些玩意兒!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馮氏拍桌怒道。
珊瑚的眼中閃爍著驚恐,指著馮氏的手道:“夫人,您的手……”
馮氏低頭一看,只見按在桌上的手,手背上赫然也趴著一隻烏龜!連忙抬起另一隻手,只見另一隻手的手背上,也趴著一隻,將她的手背牢牢固固地盤住!
“究竟是誰幹的?!”馮氏又氣又怒,瞪大眼睛叫道。
她才不相信那什麼詛咒一說,她從小到大做的壞事,數也數不清,怎麼從來沒有長過這玩意兒,單單教訓了江絮才有?
馮氏的眼睛眯了起來,把人選懷疑到江絮的頭上,一時間臉色陰沉如水:“等我查出蛛絲馬跡來——有她好看!”
“不好了,夫人!”這時,蓮枝從外面進來稟道,“二小姐的病又犯了,那大烏龜,又出現在她臉上了!”
話才說完,驀地看清馮氏的臉,頓時愕然呆住:“夫人,您,您的臉怎麼……”
“彤兒的臉上也如此?”馮氏沉著臉站起身道。
蓮枝壓下滿心的驚愕,點點頭:“是,二小姐的臉上也如此。”說到這裡,頓了頓,才道:“二小姐恐怕有些瘋了,一早起來發現臉上多了這東西,便哭得厲害,跪在地上不停磕頭,像是,像是向誰求饒一般。”
“什麼?”馮氏皺緊眉頭,本來想教訓蓮枝用詞不當,居然敢說江予彤瘋了。然而聽到後面,也覺得江予彤瘋了,頓時擰起眉頭。
珊瑚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要過去瞧瞧二小姐嗎?”
馮氏聽罷,陰沉沉地扭過一張臉,看著她。
“奴婢,奴婢叫下人們都讓開,不要堵著夫人的路!”只一瞬間,珊瑚便明白過來,她說錯了話。馮氏頂著這樣一張臉,如何肯走出門去?她最好面子的,給下人們瞧見她一張臉變成這樣,不是她瘋,就是下令戳瞎他們的雙眼!
馮氏坐在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的那張臉,眼神陰沉如水。
半晌後,她站起身道:“拿帕子來,我要出門。”
彤兒居然跪在地上磕頭,當真是瘋了!
她也要看看,究竟江予彤的臉上是不是跟她一樣?
這又是怎麼回事?
等到馮氏用帕子遮了臉,一路走到江予彤的院子,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了。
“紫英,我求你了,放過我吧!”院子裡,江予彤跪在正中,一臉淚痕,“我叫母親把你的屍骨收斂了,給你用金子打造的棺材裝殮,好不好?求你放過我吧!”
“迎春,我知道冤枉你了,我也用金子給你打造一座棺材好不好?我還燒許多漂亮衣裳和首飾給你,你就放過我吧!”
“蘭花,你是江絮院子裡的丫鬟,我不該拿你出氣的!”
“我知道你們都是冤枉的,是我壞心眼,遭了報應,你們都是被冤枉的,是我活該……”江予彤跪在地上,一手抹淚,一手扶著膝蓋,嗚嗚哭得好不狼狽。
滿院子的下人,都在周圍站成了圈,個個垂著眼睛,一動不動,似木頭樁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