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板子!梅香心裡一緊,渾身止不住一顫。
她當然知道二十板子意味著什麼,杏兒就是捱了二十個板子,躺到現在將將能下床。
不過,也才二十個板子。被兩個婆子架著拖下去的時候,梅香暗暗給自己打氣。二十個板子,打不死她。只要她撐住了,總還有機會能見到大小姐。
“一!”
“二!”
板子重重地落下來時,梅香才知並沒有她想得那麼輕巧。被帕子堵住了口,發不出尖叫聲來,全都堵在喉嚨中,擠作一團嗚嗚聲。
眼看梅香趴在凳子上,叫也叫不出來,一雙眼睛幾乎快瞪出眼眶來,珊瑚的眼中露出解氣的神情,進屋向馮氏邀功去了。
她自從上回被江子興領回去一晚上,便心驚膽顫的不得了,唯恐哪日馮氏發作她。因此,伺候起來格外用心,揣摩馮氏的心思更是變本加厲。
“一會兒打完了,拖下去關起來。”馮氏淡淡說道,“留口氣,別死了,一會兒還要給老爺看一眼呢。”說到這裡,眼中露出譏諷,“免得又以為咱們隨意仗殺下人。”
不過就是幾個下人罷了,仗殺了又怎樣?
“是,夫人。”珊瑚依言應道。
聽著外頭棍棒加在皮肉上的聲音,馮氏的眼裡閃過濃濃的不屑:“去請王大夫來,人來了後,直接到芙蓉院裡去。”
“是,夫人。”珊瑚再次應道。
又安排了幾句,馮氏才站起身:“蓮枝,跟我到芙蓉院,瞧瞧咱們那位了不起的‘燕王妃’去。”說到“燕王妃”幾個字,語氣滿是譏誚。
蓮枝是個老實木訥的丫鬟,也不知應和奉承,聞言只是默默跟了上來。
馮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怎麼有這樣木訥的丫鬟?然而珊瑚還要留在院子裡看著,也不能帶去。於是收回目光,抬腳往芙蓉院的方向去了。
院子裡只剩下珊瑚,還要梅香及一干執刑的婆子。
珊瑚冷笑一聲,走到長凳前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梅香:“小賤蹄子,真以為自己能躲過去啊?之前不教訓你,不過是沒工夫。怎麼,吃著苦頭了吧?”
梅香別過頭去,不看她。只在心裡默默數著,“十七,十八……”
等二十個板子打完,她還有命在。
那些個小人,且等她好了!
“十九,二十!”終於,梅香在心裡默默數完,提著的一顆心放下大半。別的都不要緊,只要還有命在,什麼都能放到一邊。
貼著長凳的身子一鬆,準備滾下來時,卻又覺一棍子落在屁股上,不由一愣。難道她疼得糊塗了,數錯了不成?
卻只聽身後執刑的婆子口裡叫道:“二!”
“三!”
“四!”
所謂的二十板子,竟是這樣的“二十板子”!
“嗚嗚!”梅香頓時叫了起來,仰頭死死瞪著珊瑚。
珊瑚挑眉一笑:“你瞪我做什麼呀?二十個板子還沒打完呢,你慢慢受著吧。”說完,咯咯一笑,扭著屁股往外走了。走到半截,似才想起來,回身對執刑的婆子說道:“別打死了,夫人吩咐了,留口氣呢!”
婆子手下不停,應了一聲:“哎!放心吧,珊瑚姑娘,老婆子手底下有數!”
在大戶人家,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為顯寬容,哪家哪戶的規矩都定得淺薄。最重的刑罰,也才二十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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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沒有說,二十板子只能打一次?
一下下棍棒,加諸到梅香的身上,也把梅香的一顆心打得冰涼。
馮氏帶著蓮枝,一路慢悠悠走到芙蓉院。進了屋,就見紅玉和翠芝在床前伺候,不由得撇了撇嘴:“這芙蓉院裡就沒個平頭正臉的丫鬟了嗎?怎麼叫這兩個毛手毛腳的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