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次所有的事情完成之後, 已經是晚上戌時左右了，所有出行的人員都已經返回到了這兩艘中型艦船上。這片白天戰火喧囂的海面已經恢復了平靜，但是謝明鈺他們此刻卻沒有平靜下來，隨著船隻緩緩的向海岸駛去，他們船上的人確是不能等的，必須要完成一些必要的事情，比如基礎的救護，清點人員等等。
毫無疑問這是謝明鈺他們最接近戰爭的一次，是真實的炮火, 這裡有流血犧牲，還有敵人的斷臂殘肢，讓他們領悟到了戰爭的殘酷。等平復下來之後, 因為謝明鈺之前還是修過醫科的, 對於一些手法有了瞭解, 就幫著隨行的大夫，參與到傷員的救助工作中。而何意別的事情做不了，但是好歹是進士出身, 對於一些統計自是不在話下, 開始參與參戰人數的統計之中。兩人並沒休息，在人群中來回穿梭著, 貢獻著自己的一番力量。
不過在這其中，謝明鈺發現雖然這次計程車兵們都有受傷, 但是很幸運並沒有傷亡情況的出現, 在他看起來這就是最大的幸運, 可惜從與他們的對話中，發現他們並不是如此想的。
因為戰鬥結束了，謝明鈺給他們包紮敷『藥』的同時忍不住就開始問出了一些自己的心裡話。而物件則是一名年紀與自己差不離的年輕小夥子。
“這位兄臺，我看你們今日打了勝仗，怎地看起來大家都不是很高興的樣子。”這人的肩膀應該是被流箭所傷，謝明鈺一遍用乾淨的『毛』巾清潔這個少年的肩膀，一邊輕聲詢問道。
那少年淡定的坐在那裡，『露』著個光膀子，沒有絲毫的害羞，也沒有傷口被觸到時的痛感。聽到謝明鈺的問話，他似是很詫異，眼神裡似是很失望。“你們當然是不懂的，這夥海匪坎坎不到四百人，僅有的也就是幾隻『性』能遠遠比不上我們的破船，可以說我們本次參與戰鬥的有將近一千人馬，而且戰船也是最先進的，還有火器。雖然是勝利了，但是勝利的成果並不大。難道你覺得我們會為此而感到自豪嗎？”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確實是有一股失望的意味，不顧對於此，謝明鈺覺得這並不需要糾結，大家只要取得了成功，就已經很不錯了，尤其是這廣闊無垠的大海之上。於是就開始勸解道。
“可是最終的結果達到了不就好了，而且目前的南洋水師以及其他的水師都在籌備中，經驗不豐富。對面的海匪則是不一樣，他們常年會在海上流竄，對於這一帶的形式必定是瞭如指掌，所以能夠溜走是人之常情。”謝明鈺覺得這個小夥子對於得失分的太過細緻，對於已經本次的戰爭已經取得了想要的結果，就不要去擔憂這樣不必要的事情。不過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緩，利落的消毒上『藥』，纏繃帶，等這話說完，包紮也就結束了。
本來謝明鈺已經開始為下一個傷員進行清理，沒想到這傢伙如此執著，直視著謝明鈺的臉，固執的道，“這是不一樣的，這樣的結果對於我們來說，還是失敗了。你們這些貴公子是不會理解的。”
是的他們不會懂得，他們可以輕易的得到一些東西，可以不必管這些是如何得到的，但是自己要保證花費最小的代價去得到自己想要的，因為自己輸不起。
因為時間緊急，謝明鈺看看周圍還有幾個傷員需要包紮，又看看心情不虞的少年。一邊繼續手中的動作，一邊學著父親教育自己的方式，對著這個和自己同齡的年輕人說道，“我爹告訴我，既然你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那就盡力自己做到最好。如果你覺得別人做的不好，那就自己影響他們，像你一樣做得好。”
將手中的繃帶打了好看的結，謝明鈺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傑作，再看看一邊陷入沉思的少年。順勢就走過去，拍了拍他沒有受傷的一邊的肩膀，又指了指另一邊的傷員，說道，“你自己想開點，那邊的人有些多，我先過去忙了。”
接著就開始繼續投入自己的包紮事業，沒有注意到身後少年的喃喃自語。
等終於將所有的人都處理好，謝明鈺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腰痠背痛的。將最後一個人包紮完畢，他就很沒形象的，一屁股蹲坐在甲板上。也沒有嫌髒，雙手撐著就那樣閒適的依著，往遠處的岸上眺望。夜風習習吹過，身上的熱意也被漸漸帶走，就這樣咋深夜躺在甲板上的感覺還挺好的。
等何意忙完之後，來到甲板上，就看見這樣不顧形象的謝明鈺。這實在是太顛覆認知了，以前的謝明鈺雖然不想他大哥那樣，對自己的形象看的很重，也潔癖的令人髮指。但是也是乾乾淨淨、的整整齊齊的，加之他本人長得白白淨淨，更是討了不少人的喜歡，想想就連自己的母親都十分喜歡謝明鈺，這多扎心呀。
不過看看現在，那乾淨的衣服上佈滿了灰塵，還沾染上了斑斑血跡，頭髮也『亂』蓬蓬的，就連臉蛋也被這般的太陽曬的不如往昔的白嫩了。最最重要的是，這傢伙連引以為傲的禮節、規矩都已經忘了，竟然像個市井漢子似的，坐的如此粗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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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自己沒看到自己的模樣，其實也與謝明鈺的樣子相差無幾。懷揣著幸災樂禍的心情，何意連自己的手腕上的疼痛都已經忘記了。大步流星的走過來，輕輕的踢了一下正在發呆的人，也靠著謝明鈺順勢坐下來。
“今日的感覺如何，是不是感覺很刺激呀。”何意對於這次的海戰，說實話還是很期待了，而且評價也很高。看著人遠遠的就可以擊中很遠的目標，再看看今日的秘密武器，“魚雷”可以說是相當驚豔的，那海賊的中型船隻就這樣兩發就被擊沉了。為此次的順利取勝，奠定了基礎。
“嗯，怎麼說呢，感覺刺激是有的，也挺殘酷的。”因為長時間手支著身體，不一會就變的比較酸。謝明鈺很是乾脆的撤了手，依在後面的船體上。之後看著同樣狼狽的何意，語氣深沉的道。
“對呀，我們對於敵人就得殘酷，不然自己就比較悽慘。看看今日來參戰的兄弟們，有很多人，他們的家庭就是因為有海賊的肆虐才失去了『性』命。故而在今日裡，你看他們的表現多麼勇猛，因為那是他們在為親人們報仇。”何意看著謝明鈺坐姿如此舒適，也試了試，雖然看起來不雅觀，但是很舒適。對於這件事情何意還是挺看得開的，畢竟自己從小和席軒比較熟悉，之前也去他們家玩。他們家就是武將世家，對於之前的很多戰事都是耳熟能詳的，所以作為軍人的，一定要有一顆堅韌的心臟，無論是面對什麼都要無所畏懼。
“也不知道，家裡人怎麼樣了。”其實這是大家所熟悉的，只是不願意去接受罷了。謝明鈺望著岸邊那燦爛的燈火，目光柔和，忽而就想起家中的妻兒。雖說是可以想見她們必定是已經睡熟了，但也是抑制不住的思念。
“我也想知道，不過想想那女人肯定已經睡著了，不會想著我的。”何意也隨著看向遠方，在水汽氤氳的遠方，萬家燈火，陡然間他也想家了。不過轉念又想起她的折騰來，以及懶懶的『性』子，也就不指望了。
船另一邊的喧鬧氣氛已經漸漸的安靜下來。本來兩人正在欣賞這難得的景觀，不過這氛圍被幾聲古怪的聲音所打破。
謝明鈺趕緊想蝦米一樣蜷起身體，很是不好意思的捂著肚子。沒想到自己已經餓到這種程度了，除了出外遊歷的時候，謝明鈺覺得自己很少像今天一樣被餓到肚子咕咕叫。當然在聽到何意的肚子也叫了之後，兩人又都不覺得尷尬了，相反的指著對方，像個傻子一樣朗聲大笑起來。
因為餓了，兩人倒是也沒有久坐，趕緊進了船裡面去搜尋可以食用的東西。一進去船艙裡面，就看見船艙的人都已經靠坐在那裡開始進入夢鄉了。想來是今日的戰事過於激烈，而且這個點也不早了，正常時候大家應該早就入睡了。
看到這副情景謝明鈺朝著後面的何意打了個眼『色』，兩人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小心的繞過熟睡的人，直奔著廚房的位置而去。
整個船艙裡都靜悄悄的，兩個人像是小偷一般，在廚房裡來回搜尋著。很不幸，他們來的實在是不早了，裡面也沒多少剩下的東西了。最後還是在角落裡找到幾個剩下的饅頭，還有幾顆番茄，可能是被擠掉下來的，因為都蹭到了灰，而且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像這樣的東西，平日裡他們都不會多看一眼，至少也得洗洗才好。不過此時也沒餘更好的選擇了，兩人只好苦笑著，將饅頭和番茄的表皮剝了，就這樣吃下去了。
雖然這些不頂餓，但是好歹肚子裡還有些貨，兩人吃過之後，就如同普通人一樣，找了角落，蜷縮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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