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年後翰林院的官員們都有些心思浮動了。畢竟在翰林院的日子眼見著就要走到盡頭, 謝明鈺與其他同僚們就開始謀劃著以後的路要怎麼走，因為不久的殿試之後，大家就要為新科進士讓位了。
因為最近翰林院都在為殿試做準備，所以也無暇顧及他們，大家可以肆無忌憚的表達自己的看法。
謝明鈺神不在焉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透過玻璃看外面飄飄灑灑的大雪，一邊思索著未來。一隻手託著下巴，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擼窩在膝上的貓。
“謝明鈺，你快將那貓擼禿了。”宋熙年覺得最近大家都在走神要不就是一個人默默地在那裡謀劃著什麼。前些天他看著人還好, 最近隨著殿試的臨近，所有的人都躁動起來。現在就連小堂弟也這樣，自己是不是也要開始思考了呢。
“哦。”謝明鈺迅速回過神來, 將自己的手從貓的身上拿開, 對著宋熙年訕訕的笑了笑。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我看大家都不知道神神密密的做什麼, 不就是要走了嗎。到時候再思慮唄。”宋熙年也沒真生氣，只將那隻貓接過來放在自己的胸口。瞅著謝明鈺那小模樣，心裡已經明瞭這是為什麼。不過這不是將來自有定論嗎, 怎麼現在大家全都在『操』心這個。
“堂哥, 這去哪裡還得自己把把關。我剛剛在思考是留京城，還是外放。一直在京城肯定只是個小嘍囉, 要升上去很不容易，但是一步登天也有。去外面, 只要自己的方法得當, 用心經營, 在地方上還是能夠做出一番成就的。”謝明鈺覺得這是個已經有答案的問題，毫無疑問自己是非常想去外面的，畢竟對於整個神州大地，自己也想要去看看。可是不知道家裡是怎麼個看法，難道要讓自己媳『婦』去苦寒之地陪自己吃苦。
“你不是已經有想法了，想做了就去做吧。”宋熙年覺得他已經有了想法，就鼓勵他自己做自己想做的。
“大家不必擔心，到時候會有人過來統計。”陳謙一進來們就看見他們腦袋對著腦袋在那裡說話，不過說話聲音倒是不小。看著屋子裡很多人都是在討論這件事，他就將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不過這話說出來並沒有什麼用，因為大家的討論更熱烈了。本質上的這兩個大方向還是沒有分辨清楚。
整整大半天時間大家都聚在一起討論，有的想要留京，有的想要外放，甚至還有人想著要直掛雲帆濟滄海。不過總結說來大多數人都想著外放到一個富庶的地方，這樣才能夠儘快做出政績。不然如果比較窮，條件比較艱苦不說，最重要的就是沒有政績。其實連謝明鈺都這樣想。不過想來朝廷也不會將他們丟到窮鄉僻壤去吧。
很顯然這次所有想要外放的人都失算了，在這批學子還未出現的時候，朝廷就已經幫他們將未來規劃好了，他們有一套自己的衡量標準，將每個人分配到適合自己的崗位，如果一年，至多兩年還沒有做出成績就會再次調配至新的崗位，不容許人才的流失。
下值後，謝明鈺撐著傘，從翰林院走去來。這時天上的雪依舊在下，只不過小了不少，看起來極美。只是此時天『色』已暗，他也無心賞雪，匆匆的乘坐馬車回了家裡。
等回了屋子之後，顧雲姝正在火爐邊縫製衣裳，聽了丫鬟來報說是少爺回來了。本來想著人很快就進來的，可惜她等了一會也不見人，就放下手中的夥計來了外間。
謝明鈺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外間將自己身上的寒氣驅走才進了內室。這裡舒適的溫度又使他陷入沉思，坐在那裡的時候就想起了外放的事情，謝明鈺覺得自己還是要先告訴自己媳『婦』才是，可以之後再去找父親和大哥商量。
而等顧雲姝掀開紗幔就看見自家夫君呆呆的坐著不知道神遊到哪裡去了，不過緊鎖的眉頭顯示他的此刻不虞的心情。於是顧雲姝讓丫鬟沏壺熱茶，自己提著水，輕輕的就走過去，柔聲問道，是何煩心之事。
日常神遊的的謝明鈺終於回過神來，對著滿懷關切的媳『婦』，將心裡的顧及都放下，準備將自己想要外放的事情講出來。他其實也想知道她的想法，如果要外放，就是兩個人的事情，不能事到臨頭了才知道，這樣不好。
“雲姝，翰林院就要散館了，我想謀個職位外放。所以現在與你商量一下。看看你的意見。”謝明鈺看了看被放到自己手邊冒著嫋嫋白煙的茶水，滿足的啜了一口，之後就正視著自家媳『婦』的眼睛，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若是我不想你外放呢？”顧雲姝看著他眼中的自己，微笑著道。
“我會考慮，但是基本不會同意。”謝明鈺看出了她眼中的戲謔，但是他自己一本正經的答道。
“你既然都堅持己見了，做什麼還與我商量。”顧雲姝清楚他的『性』子，但是這與親耳聽到，還是有很大不同，心裡有些生氣的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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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明鈺看她是真的生氣了，立馬將她身子扭過來，解釋道。“我的意思是害怕我被分配到一個窮鄉僻壤裡，你就不用跟著去了，那邊的條件比較艱苦。如果還算富庶，你想去可以跟著一塊去。”
“你是覺得我像是吃不了苦的人嗎？還是你嫌我累贅，不想帶著我。”顧雲姝很好哄，被他剛剛的話又暖到了，不過可不能即刻服軟，裝作不悅道。
“你可別冤枉我。我這是心疼、愛護你而已，捨不得你受苦。”謝明鈺其實心裡的真實想法是，她看起來真不想吃苦的人，看起來細皮嫩肉的，想起自己遊歷時看見外面的『婦』人的那副憔悴模樣，自己可捨不得。
“好了，別肉麻了。趕緊用晚膳，冬日天氣冷了。再晚了，那菜就要撤了。”顧雲姝趕緊推開他，覺得這廝怎麼越來越會說話了，可惜自己不是個耳根子軟的，不然……不過等她走到內室門口的屏風時，迴轉身子，“不管你去哪裡，我都會隨著你。”沒等著謝明鈺回應，就回去了內室。
這回答聽得謝明鈺心裡暖暖的，心裡異動，緊隨其後也跟著進了內室。
因為與自家媳『婦』已經商量好了，所以這件事基本已經成了，不過還需要再去向父親和大哥取個經。所以第二日，謝明鈺很快就寫了封信給大哥，表示自己有事相詢，需要問問他什麼時候有事情。謝明珩現在在吏部，一些事情已經上手了，比較繁忙，所以謝明鈺提前寫封信去知會一聲。
正式談這件事情的時間就被定在了休沐，不過這天氣比較冷，大家也無事可幹，所以做在一起聊聊天，還是挺好的。
二月十五，陰天，謝錦程的書房。父子三人坐在書房裡，圍著碳爐在閒聊著。
“父親，大哥，等到散館後我要選擇外放。現在我想向你們請教些經驗。”謝明鈺看著危襟正坐的兩人，也挺了挺自己的腰板，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本來謝明鈺以為父親會問一些原因什麼的，沒想到父親只是沉『吟』片刻說道，“明鈺，你想外放到什麼地方去。”謝錦程不是不擔心，只是想起來老友說的，兒子長大了，都想往外飛。現在這個自己一直看著長大的兒子也長大了。自己也要放手，固然待在京城比較好，但是京城繁華，害怕他們承受不了誘『惑』。去到那些偏僻的地方，至少還能剋制住自己，漲些見識。
“其實想去泉州看看那邊的市舶司，前些日子我們去過即墨，感覺很好。聽說現在的泉州挺需要人的，所以兒子想要去試一試。”這個問題，謝明鈺之前也已經想過了，思來想去還是想去王昭言之前提過的泉州，據說那裡建設的十分特別，而且距離臺島特別的近，所以謝明鈺想要去見識一番。
“父親，聽聞陛下今次要派何志出去泉州，如果明鈺想要出去，可以隨著他一塊去。這樣既可以保證他的安全，又能學到真本事。”聽到謝明鈺提到泉州，謝明珩立即想到前些日子何志似乎是上了一道摺子，自請去泉州。如果是這樣，那就不用『操』太多心了。
“即是去泉州，你便將我的那本《南域遊記》拿過來。書寫這本遊記的是我的一個友人，他將南邊很多地方都遊歷過，上面的東西都很齊全。明日我再去問問那些從南邊回來的同僚。不過你自己得認真看看，自己長點心。你哥剛剛說的可以，但是凡事還是要靠自己。”因為自己對於南邊也不是很瞭解，所以決定還是去問些靠譜的人。這樣才能有比較大的幫助。
“明鈺，如果這次去外面，你一定要多做事，少說話。對於不能理解的事情，可以問父親，也可以問我。就是可能時間上有些晚。多看看別人是怎麼做的，不懂就要問。對於工作一定要兢兢業業，別出什麼岔子，不過也不用他在意，還是整個人重要。”謝明珩覺得自家弟弟知識什麼的都還好，就是這與人相處，人際交往方面比較弱，所以就多叮囑幾句。
“是，父親，大哥。你們說的我都知曉了，一定不會令你們失望。”對於父親和兄長的教導，謝明鈺明白這不是無的放矢，所以都記得牢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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