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 日月如梭,聖元十六年五月已經悄然而至。在翰林院已經歷練了一年的謝明鈺,不僅在功課上有很大進展,而且自己本人也要成親了。大家都講“先成家,後立業”,不過此刻幾乎所有的舉子們都還沒有成親。不過謝明瑛,陳謙和孔淼在今年三月份之前都已經成親了。
最令人震驚的是陳謙娶了郭首輔的女兒,大家本來以為是他心裡想要走捷徑所以攀上這門親事的。但只看看陳謙對於夫人的體貼入微,以及愛護之意, 大家了悟這就是愛情吧。而孔淼竟然成了謝明鈺的大姐夫,他的妻子就是當日隨著顧雲姝一塊去看遊街的顧雲裳,想想命運真是奇妙。
對於要做新郎官的謝明鈺來說, 臨近成親的日子既歡喜又痛苦。自從聽說顧雲姝喜歡讀書後, 謝明鈺總是會寫信給她, 時不時的蒐羅一些好看的書給她,偶爾不忙還會將自家的貓畫下來送給顧雲姝賞玩。總的來說,就是兩人之間的感情變得越來越好了。但是因為快要成親了, 謝明鈺被壓著熟練這種流程, 還要忙著做一些催妝詩,真的是沒有其他時間來通訊了, 所以又有些失落。
其實等到真正成親的日子,他忽然就閒了下來。一大早上的起床, 被丫鬟們服侍著將大紅的喜袍穿上, 之後首先先是開啟祠堂的大門進去拜祭, 接著就來到正院裡聽官媒在介紹具體的流程,這個過程毫無疑問十分痛苦。謝明鈺本來今天就很緊張,那講禮儀的人還一直不停的講,最後只記得一點點東西。聽得他直皺眉頭。
不過可能是他的表情太過痛苦,旁邊的陳謙湊過來安慰,“別心急,記不住就算了。等到了時候,他們就會提醒你怎麼做,你只要配合著做好就行。”
“哦,如此就好,我嚇死了。就怕做不好。不過話說回來,你當時怎麼一點就看不出來著急呢,就像經歷過了一樣。”謝明鈺突然就想起來,當時陳謙成親時,大家都去做伴郎了,當時沒有注意到,但是現在回過頭來想想,當時的陳謙確實沒有慌『亂』的跡象,就算是遇上這等大事也只是面上稍稍顯『露』一點喜『色』,舉動上依舊是胸有成竹的,這心理素質太好了吧。
“開玩笑,大家一塊長大的。他有沒有經歷過,我們最清楚。”宋熙年在一旁,忽然覺得自己發現了謝明鈺的嫉妒嘴臉,再看看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們的陳謙,替他解釋道。
“那是我出離了緊張,所以就不緊張了。”陳謙沒想到謝明鈺無意中竟然猜中了事實,不過這種事情大家都當做是玩笑了,也麼沒有在深究。
“好了,新郎官准備好,要出門了。”一邊的管家擠進來,將手裡一疊的厚厚的紅封遞到謝明鈺的手裡。殷殷叮囑道,“少爺,你遇見了人的要記得給紅包啊。”
“恩,知道了。”謝明鈺伸手將那疊紅包放入大大的袖袋裡,之後伸手扯扯自己胸前的大紅花,之後隨著眾人出去了。
謝明鈺時隔幾年又一次騎到了大哥的坐騎,那匹雪白的照夜玉獅子。因為去迎親的時候要圍著京城轉一大圈,所以今日的謝明鈺覺得自己很能理解為什麼眾人都說“人生的四大樂事,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不過前三種自己還沒怎麼體會到,不過對照著金榜題名的情景,自己還是能夠想象到這種喜悅。
而顧府這邊,顧雲姝前夜陪著母親說了大半夜的話,所以在早上的時候就想賴床不想起。還是身邊的大丫鬟看著實在是不能再拖了,就用冷水帕子將人喚醒。之後就是沐浴、開臉、上妝、最後就是換上嫁衣。這中間的上妝的時間比較久,不過畫出來的效果還是很好的。眼睛看起來更水潤了,唇也更紅了,眉間的大紅『色』的牡丹花鈿,依舊是雪膚花貌,讓人看起來比平日裡多了幾分豔『色』。只是面板沒有不上妝時的清透而已,不過顧雲姝以前參加過與自己相熟的小姑娘的婚禮,所以與其他的妝容相比,自己的算是好的了。看著鏡中有些陌生的自己,顧雲姝突然就想起來有些呆愣的謝明鈺來,不知道他會不會臉紅。心裡充滿來了對未來的期許。
將近一個時辰之後,謝明鈺才帶著迎親的隊伍到達顧府門口,看著站在門口的黑壓壓的人群,謝明鈺頓時有點慫。不過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各位夥伴,頓時又鼓起了勇氣翻身下馬。
“新郎官來了,大家可不能輕易的放他過去。”顧府的門前正在極力刁難的青年,謝明鈺見過好似是顧家大伯的小兒子,正帶著那幫子兄弟,為難正欲進門的謝明鈺。
“是啊。新郎官好歹也是進士出身,且等我們考你一考。”本來顧雲墨是不敢鬧得這麼兇的,但是今日二伯將自己叫過去,囑咐了一番,讓自己今日使勁的為難新郎官,所以自己就不拘著『性』子了,和一群小夥伴蒐集各種難題。
沒想到第一個上來竟然是背書,背誦《易經》的乾卦的整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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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第一個,所以謝明鈺親自上陣去回答問題,首先他先向提問的那位公子拱了拱手,之後背誦道,“《乾》:元、亨、利、貞。初九:潛龍、勿用。九二:見龍在田,利見大人。九三:君子終日乾乾,夕惕若。厲無咎。…… 天且弗違,而況於人乎況於鬼神乎亢之為言也,知進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知得而不知喪。其唯聖人乎知進退存亡,而不失其正者,其為聖人乎 ”
自接下來就有人提出了一個對聯,因為對聯謝明鈺不太擅長就請了張梁來,其題目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張梁接道,“孝悌忠信禮義廉。”再問,“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再接,“春讀書 秋讀書 春秋讀書讀春秋。”又問,“望江樓,望江流,望江樓下望江樓 江樓千古,江流千古。”張梁對到,“賽詩臺,賽詩才,賽詩臺上賽詩才,詩臺絕世,詩才絕世。”
“兄臺承讓了。”對完三個對聯後,這位公子的氣量倒是挺好的,放了行。
接下的幾輪不是文爭就是武鬥,將好好的迎親變得就像是比鬥場一樣,不過好在大家都還有分寸,等過了比試就放人進去了。而裡面的姑娘們也很好打發,何意出來做了幾首詩,而且謝明鈺他也給了紅包,在拿到了紅包之後他們很快也就散開了,謝明鈺很是順利地來到了顧雲姝的閨房門前。
而此時的顧雲姝正在吃母親親自做的湯圓,想到以後就要離開熟悉的家裡去到陌生的地方,顧雲姝原本還有幾絲期待的心理又湧上很多的不捨,旁邊的喜娘連說都不用說了,這新娘子自己就哭得跟個淚人一樣。連同一旁的謝二夫人,母女兩人相擁而泣。還是旁邊的顧大夫人看著新郎官就要進來了,趕忙勸導。之後就有丫鬟將一旁灑金的大團扇遞給顧雲姝遮面。
站在門外,謝明鈺看著紋絲不動的雕花房門,忽然想起來之前的吩咐,來接新娘子之前要做很多首催妝詩,如果新娘放下扇子則表示可以了。原本謝明鈺準備了六首詩,以備後用。沒想到只念三首詩,他就忘詞了,這時候也不好求助別人,而就在這時,執扇的人放下手中精緻的宮扇,『露』出了遮著輕紗的面容。
雖然看不真切,但是謝明鈺還是呆了呆,那一襲紅『色』的嫁衣,甚是炫目。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趕緊走進去,在新娘子面前彎下腰,想要揹著新娘子出府門。
等真正將人背到背上的時候,謝明鈺才覺得背上的人是如此的輕盈,還沒有自己當時替老鄉背的土豆重。這樣想著謝明鈺就決定,自己以後一定要將她養的胖胖的。
而趴在謝明鈺背上的的顧雲姝一方面是害羞,另一方面則是覺得謝明鈺的背看起來很消瘦,但是隻有趴在上面才能感覺到蓬勃的力量,很是安心。
……
等到將人接近府裡之後,謝明鈺扶著人,小心的邁過火盆,以及其他物品,牽著人來到正堂。等行過禮之後,兩人相攜著回到了早已經騰出來的院子,聽荷院。
接下來就是程式就是之前喜娘提醒過的重中之重。
首先是掀蓋頭,謝明鈺拿起丫鬟遞過來的一杆秤輕輕的將那層蓋頭接下來,一時間謝明鈺覺得自己眼前一亮,美人如珠玉在側,前幾次她總是穿著素雅,這次豔妝濃抹,看起來還是漂亮。就在這時謝明鈺就聽見自家的兄弟在起鬨,面『色』隨即恢復正常,等喜娘唸完吉祥話退下之後,謝明鈺就將那幫起鬨的人給攆走了。
等人走了只剩他們兩人的時候,才開始進行喝交杯酒,以及結髮等事宜。不過因為突如其來的距離拉近,謝明鈺有些不適應。想起來自己還要出去敬酒,就匆匆留下一句話前院。
“我去前院敬酒了,我吩咐了廚房給你準備了些東西,等會你吃些,可以先洗漱躺一會。”坐在喜床上的謝明鈺就像是火燒屁股一樣,等到該行的禮節做完之後,交代了一句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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