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知道此事後發了很大的火,下令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府徹查。
珠花第二天收到訊息,知道這一查肯定是會落在某家王爺的身上,便讓府裡上下都謹慎些,免得又被天外飛鍋給砸了。就這麼過了五天,三個衙門還沒說查出些什麼,那位向太子下手的王爺就坐不住。一天夜裡,他放了已經說好謀反的兵馬進入長安,還自帶了一隊人馬進宮。
那天晚上,睡得有些迷糊的珠花總覺得外面有些吵,好像府裡的狗一直在叫。她從夢中醒過來,拉了拉身邊的平王。平王其實並沒有睡著,被她拉了幾下慢慢睜開眼。
“怎麼了?”平王好聲問道。
“總覺得外面有動靜,不會是進賊了吧?”
“許是天熱了,鬧蛇。”
“蛇?明天得讓人在園子裡查一遍,要是傷著孩子就不好了。”
“傷著你更不好。”他說著把她整個人抱進懷裡。
“又亂說。”珠花無奈地皺皺眉,卻很快在她懷裡睡著了。
平王卻還是沒有睡,他知道外面帶兵進城的是霍王,還知道霍王帶的軍隊除了申家軍,還有一部分中軍的兵士,負責領軍的是剛接替程大王坐上元帥之位的樊大郎。
樊家是原鎮國侯先夫人的孃家,因為鎮國侯一案,樊家也受了牽連,這些年算是頗不如意。且因為樊三郎和珠花的事,樊大郎與程大山關係尷尬,私下他常跟人說兩邊關係不好,多少還發過其他牢騷,這話也讓有人心聽了進去。之後,霍王暗中把樊大郎招入麾下。年前,官員調動,霍王手下的許多官員都用不上了,也只有樊大郎沒有受到影響還升了官。
刺殺太子失敗後,他想著與太子關係不睦,哪怕沒有查出此事,將來太子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索性聯合了樊大郎和申家起兵謀反。他不知道,樊大郎一直是聖上布到他身邊的棋子,這一次他帶兵入城就是為了隨時壓制申家軍的人。
霍王帶兵進宮時,還不知道聖上知道了他的計劃,他本想著逼聖上退位,若是聖上不肯,就把長安各位王爺抓來當著他的面一一除去,這樣就算他再不肯也不得不肯了。只是等了許久,被他請來的申貴妃也勸了聖上許久,派去抓各府王爺的人卻沒有回來。
直到樊大郎進入殿內獻上今日申家那邊將領的首級時,霍王才知道自己落入了圈套。樊大郎一現身,早就在殿內樑上藏著的侍衛們也都現身將聖上護在身後。霍王見大勢已去,不由顫著身子跌坐在地上,抬眼和自己面色蒼白的母妃對看了一眼,兩人也知無法申辯,也都沒有開口。不過他們不辯,卻另有一個人入了殿內為自己申辯,這人便是秦王。
他在外面一看勢頭不對,便殺了陪著他一同進宮的申家表哥,穿著一身血衣進了殿內。
“父皇,父皇您沒事就好了。”他看到聖上安然站著,似乎大鬆了一口氣,然後跪下來行禮,一點也沒有看向自家的兄長和母妃。
“兒臣在家中遇到逆黨,聽說了他們今夜意圖謀逆。他們恐兒臣通風報信,將兒臣擄至宮內。幸好父皇無事,兒臣也總算安心了。”
“逆黨,什麼逆黨?”聖上淡淡問了一句。
秦王馬上惶然道:“兒臣有罪,將兒臣擄至宮內的逆黨就是兒臣府中側妃的兄長。”
“他現在在何處?”
“已被兒臣所殺。”
聖上聽了,頓了片刻,說道:“做的好,你一向是個聰明孩子,朕以前也想過栽培你。只是你心思不正,做什麼事總不敢堂堂正正的,沒有一點君子風範。你當你把你的表兄殺了,朕就不會疑心你了。朕現在甚至都在想,若你兄長這會兒成事了,你是不是就會冒出來‘大義滅親’,最終奪得皇位。”
“兒臣不敢。”秦王嚇得冷汗直冒,他也知道父皇可能不會相信,但是這是他唯一在父皇面前辯白的機會。他沒有想到父皇心中早有定論,還猜到了他原本的打算。
“你這逆子,竟然殺你的表兄,還一口一個逆黨,難道你不記得你的母妃也是申家人嗎?”申貴妃紅著眼朝著秦王喝道,然後嘆了一聲,悲切地看著他:“果然你這孩子比不得你兄長,當初不讓你知曉也是對的,如今事已至此,你也摘不乾淨了。聖上只會記著你身上有申家的血,哪還會想到你也是他的兒子,倒不如跟著我們去吧。”
說著,她忽地從懷裡抽出一把匕首割頸自盡。聖上不曾想過她會如此,倒也愣了愣,然後又招了兩個護衛過來護在他身後,他站在後面看著在血泊中抽搐的申貴妃正緊緊盯著他。他覺得她含著熱淚的眼中並沒有恨,只有不甘,以及眷戀,只是這眷戀是對他還是這世間榮華,他也分不清楚。
霍王知道今日犯下大罪絕無活路,也備著匕首想在失敗時自盡,只是看到申貴妃死相嚇人,到底沒敢把匕首拿出來。聖上瞟了一眼還在遲疑的霍王,便轉頭朝底下吩咐道:“將一干人犯收押,著大理寺、刑部、御史臺三司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