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下了一夜的總算雪晴了。
只是宿雪消融後,天氣卻比昨夜還要冷上幾分,颯颯的北風,刮在面上生疼。
天矇矇亮,六合城外,元軍左翼大營。
“瓦梁壘駐紮的那幫賊寇,真的有那麼差勁兒?你不是在騙本大人吧?”
“千真萬確啊御史大人,當時若不是賊人突襲,碰巧抓住了李順大人,導致兩萬大軍群龍無首,就憑那群烏合之眾,如何是官兵的對手?只要您肯下令出兵,這次末將願意打頭陣!一雪前恥!”
由於之前和主帥朵兒只鬧了不快,幾日來,元朝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兒,整日悶悶不樂地呆在自己的軍營中,足不出戶,滿心想的都是如何建一場奇功,好殺一殺朵兒只那老頭子的威風,順便給自己和哥哥脫脫長臉。
在這種情況下,先前被郭洺故意放回元軍陣營的繆大亨,便找到機會,主動向對方靠攏,並很快成為對方的“心腹”。
之所以會如此,一來是繆大亨向也先表達過對朵兒只猜疑的不滿,讓對方將他當做了自己人。二來則是因為,繆大亨這次並非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手下還有六千多兵馬——
當然,這六千兵馬,其實根本就不是繆大亨原來的隊伍,而是混進來做臥底的,郭洺麾下的部眾,這就是郭洺當初定下的計謀。
“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只是貿然出擊,總歸有風險。況且如今這六萬大軍的主帥,畢竟是那朵兒只,並非本大人,我怎好越過對方私自行事。”
不過,儘管繆大亨按照郭洺的意思,不斷地向也先帖木兒灌輸郭洺兵馬孱弱、不堪一擊的觀念,攛掇對方向瓦梁壘用兵,對方卻始終沒有同意。
要說也先此人,桀驁愚蠢不假,想建功立業也不假,可他心裡還是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的。
三年前和劉福通的那次對戰,一仗葬送掉三十萬大軍,實在給他留下了終生難忘的陰影,除非真的感覺十拿九穩,否則對方並沒有出兵的勇氣。
“御史大人,您這……”
“好了,不要說了,該怎麼辦,本大人心裡有數。”
繆大亨還想再勸,但見也先臉色變得很不耐煩,他也只得識趣地住了嘴,免得引起對方懷疑。
…
另一頭,瓦梁壘的軍營下。
郭洺正在給全軍將領下達作戰計劃。
“諸位,我等與元軍的決戰,就在這三四日間,大夥要提前做好準備,讓弟兄們把刀槍盔甲都整理好,平日訓練的那些陣法,也都再好好演練,一定要精益求精!”
其實最近這段時間,郭洺每日都會和眾人一起商議軍情。只不過說是說商議,其實最主要還是他和徐達在發言,馮國勝偶爾也出點主意,其餘將領則全都在大眼瞪小眼。
沒辦法,大夥幾乎都是泥腿子出身,沒幾個識字的,就算心中有什麼想法,也難以描述出來。再加上以前這些事,都是郭洺一個人在做決策,其他所有人都在被動接受,久而久之,大夥也都習慣了。
郭洺心中不禁一嘆。
看來以後得想想辦法,把大夥的文化程度提一提才行,除此之外,還得簡拔一批熟悉軍事的幕僚,充當隨軍參謀,不然每次作戰計劃都由自己親自制定,豈不是要活活累死?
“耿兄弟,你率領一營三千將士,全部輕裝上馬,務求速度夠快,最好能在辰時前,一口氣殺到元軍大營,四處縱火!”
頓了頓,他接著轉過頭,對昨日主動請求出戰的耿再成吩咐道
“若發現元軍有防備,或者對方反應及時,你便立刻整軍撤退,不要糾纏!到時候繆大亨和馮國用,會故意帶兵追擊,誘使其他元軍出營,你們把對方帶到指定的決戰地點,就算完成任務!”
“末將遵命!!”
耿再成點了點頭,聲音堅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