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這出戏中,柳生春和王有道的恩師恰是一人,那恩師端坐上位,撫著鬍鬚道:“實不相瞞,柳賢契之卷,原本平庸,擲落三次,而覆在桌案。若無陰騭,焉得鬼神護佑。你我既為師生,何妨直言,以釋我疑。”
柳生春思慮良久,這才道出當日避雨一事,又道:“為人正直是根本,豈因暗室可虧心?”
那邊兒,飾演王有道的老生便勐然嗟嘆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去,道:“老恩師啊,柳年兄,那『婦』人就是賤內。當日得知避雨一事,心中生疑,竟然將她休棄了!”
臺上眾人紛紛罵將過去,罵歸罵,君子卻要成人之美,便簇擁著王有道再度求娶孟月華。
三度賠情之後,竟是個喜慶的大團圓結局!
終歸大家夥兒還是喜歡看這樣的結局,嬪妃之中有鬆了一口氣的,有撫著胸口輕笑的,有這時候才顧得上喝茶的,而連澤虞的耳畔,還回響著剛才那個青衣的唱詞。
“休提起昔日事心中悲傷,
同羅帳共鸞衾勝似鴛鴦。
行路上起風雨原本尋常,
不曾想歸家時人心難量。
結髮情夫妻義你全然不講,
只顧得暗生疑起下狠毒心腸。
身清白無緣由遭你誣枉,
得休書身好比在那殺人的修羅場!”
那青衣嗓子也是極好,乍一聽聽不出來竟然是個男伶……連澤虞還記得當年帶著商雪袖出宮,看的就是這個徐碧簫的戲。
商雪袖說好,那就是好的吧。
他雖不懂,可聽在耳裡,也知道徐碧簫唱的如泣如訴,又夾雜著一股悲憤,當真是字字泣血一般!
於他而言,字字如刀!
他平靜的臉上終於起了裂隙一般,就彷彿有絲絲的、遮掩在帝王容貌之後的痛楚溢了出來。
蕭太后原本就時時的偷覷他的臉『色』,看到他嘴唇已經微微的發顫,心中一陣陣的心疼起來,將茶盞“當”的一聲放在茶几上,開口道:“可見老天爺還是眷顧這些安守本分之人,這孟氏目不斜視,與那柳生不交一言,若非她端莊守禮,定然沒有這樣的好結果!”
她在眾嬪妃的一片稱是聲中,又道:“有那種不安於室、連男女大防之都不放在心上的女子,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連澤虞恍若未聞,他聽到了蕭太后的每一句話,可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就算是他反駁、或者乾脆不容許人說這樣的話,他可以為之辯駁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況且……當初生疑的人,也原本就是他自己。
他沉聲道:“看賞。”
三份一模一樣的賞賜被太監們賜了下去,楚建辭幾個頭也不敢抬的謝了恩,忽的聽到頭頂上的太監道:“皇上宣召燕春來和楚班主過去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