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裡的人並不知道今日這個拜了盧松茂為師又收了豔春來為徒的商教習是商雪袖。
這是商雪袖的意思,她那日在伶人的牌子上寫了商雪袖三個字以後,卻將那牌子扣在了手下。
“救場”之事,偶爾為之,可她卻深知她仍有不足之處。
“楚班主,請允我和盧師父習學一段時間,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這段時間我不掛戲。”商雪袖道:“也切勿透『露』出去。”
楚建辭並未多想,只當是商雪袖原本是青衣魁,時隔三年,再從老生這行當重出梨園,自是希望毫無瑕疵,不墜了“商雪袖”的名頭!
他自是也期望著商雪袖在這春茂社中,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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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拜師宴和收徒宴之後,商雪袖每一天裡當真安排的極滿。
上午是鐵打不動留給豔春來的。
商雪袖既然正式收了徒,而豔春來著實也是個人品不錯的女孩兒,便更加的盡心。
她將護嗓子的方子也寫給了豔春來,飲食禁忌也是打手板兒打了幾次,終於讓她戒了喜好吃辣的『毛』病。
下午則請了盧松茂——現在商雪袖稱他盧師父,她在臺上練功,而盧師父則在臺下提點提點。
明劇這塊的戲,商雪袖全然不需要再學的,畢竟她是受過蕭六爺親自指點的人,論教戲說戲,天下無人可與他匹敵。
對於那些經過她的手而編演而成、甚至本來就是她寫的戲,裡面每個人物的情感、唱腔、做戲早已經被她嚼爛了。
可她深深覺得之所以餘夢餘、鄔奇弦那樣的人能將明劇唱的那麼入味,恰是因為二人因為北戲、南腔成名,底蘊極厚!
而她在這方面欠缺就太多了,她迫切的希望和盧師父學一些傳統老生戲!
此外,她更希望在基本功上有個人能時時的監督著她,讓她別一不小心『露』出了旦行的習慣出來——那樣的話,一個老生難免演的女裡女氣——這是坤生常有『毛』病,她卻不萬不能容忍自己也有這樣的『毛』病!
只是到底還是有些不足之感,她盛名在身,盧師父教授她,總是不敢太嚴厲,起碼和梁師父是沒法比的。
一朝煙雲散,舊故無處尋。
現在的她,想要找六爺、找幾位師父,真的太難了。
她又練了一趟整雲手,盧松茂在臺下看著這位“弟子”,心中暗歎:說實在的,他哪配給這位做師父呢!
若說唱戲這碗飯是老天爺賞的,商雪袖真是盧松茂所見過的最得老天爺厚愛的人了。
悟『性』那麼好,只要有不那麼恰當的地兒,他只要提過一次,商雪袖就絕不犯第二次。
更兼她身段兒始終不像尋常青衣那樣軟綿綿的——盧松茂自己個兒也品出來了,這和商雪袖當年唱旦行的時候演的戲有關!她並不只偏唱功,不像有的青衣只會抱著肚子演唱功戲,而是武旦、刀馬旦樣樣兒都來得,而且還不少演!
實打實的是個全才!
正因如此,她身姿才柔軟裡帶著股子矯健勁兒!
也正因如此,她竟然連武生戲都能演!
在盧松茂眼裡,她演的最好的就是短打武生戲,敏捷活潑,靈動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