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山峰仍舊彎成了駝峰模樣,正託著一輪小小的淺淺下弦月,就連當時她坐著的沙丘都容樣依舊。
木魚兒何嘗見過這樣的景緻,在那沙丘上爬上爬下,蹦蹦跳跳。
這景色疏朗而開闊,商雪袖輕輕吐了一口氣,便是有些舊時月色照今人的感慨,也帶了幾分豪邁蒼涼,她含了笑,她曾在這沙丘上,那麼深深的眷戀一個人。
天色漸暗,她便招了手喊道:“木魚兒,下來。”
她們今晚還能在商隊那住最後一晚,她得向領隊辭行了。
因她平日不多言語,做活兒也不糊弄,領隊還頗有不捨,最後還多掏出了一些銀錢給她,告知了她商隊返程的日子,如果她還有意跟商隊的車回到上京,可以再找他們。
商雪袖點頭應了,再次拜謝以後,才帶了木魚兒離開了。
這會兒晚了,自是不便打探訊息,她只在冷宮的時候模模糊糊聽著守門的太監閒聊的時候透露過幾句,但是究竟六爺被流放到了哪裡,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天一亮,商雪袖便收拾了東西——她和木魚兒的加在一起也不過就是那麼個小包裹,她直接挽在臂上,去到了府衙。
她自是沒指望現在這樣的模樣和身份能見到那個嚴大人,只是走到門口的差役面前,先是施了禮,才道:“這位官差大哥,請問流徙西北的人可是在此處登記管制?”
那差役年紀並不大,看著眼前的女子,雖然也算是相貌清秀,可兩鬢卻已斑白,加之衣衫襤褸,手裡又牽了一個孩兒。
每年到此來尋親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倒也不意外,可是要說耐心回答,便談不上了,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一邊兒去!”
商雪袖只得掏出了一點兒碎銀遞了過去道:“求您幫幫忙。”
差役暗自掂了掂,這才道:“西北的地方可大了,每年流徙來此的人也不算少,你問哪個?判的是幾等?流放到哪個府的?是隻流放呢?還是兼有勞役或兵役?判了幾年呢?”
商雪袖瞠目結舌,她除了蕭遷的名字一無所知,只得哀求道:“官差大哥,我只知道他流放到了西北,我、我還知道名字,這裡既然是府衙,我是想著必定有名冊之類的……”
這回輪到那差役目瞪口呆了,良久才道:“就這麼點兒銀子,哪個會給你查名冊?那可是機密……”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眼前的有些像母子的兩個人,道:“就算是我可憐你們,我也夠不著那名冊。”
商雪袖這下真沒了法子,道:“官差大哥,那誰能查到名冊?”
“這你就不用想了。”差役道:“一般都是我們師爺……”
他有些輕蔑的道:“你全身上下有沒有十兩銀子啊?就算是有,這些銀子我們師爺也不放在眼裡。”
商雪袖還真沒有十兩銀子,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銀子難倒,以前就算是一個紅封兒也不止十兩的數啊!
差役嘆了口氣道:“那我再指給你一條路,”他低頭道:“小孩兒,你先去那邊待會兒。”
木魚兒走了十來步遠,緊張的看著商雪袖,看到那差役說了什麼,可姑姑卻搖了搖頭,似乎又懇求了幾句,那差役只得往再北邊兒指了指,姑姑才拜謝了那差役,走到了自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