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著香案下面,那瘋婆收回了目光,正和木魚兒拍花巴掌呢。
木魚兒是個七八歲大的小子,襁褓時就被扔在了城隍廟門口的,老廟兒撿了他,帶著他喝了百家奶長大,就是他年紀大了,到底有些力不從心。
而這“瘋婆”是前些日子才遊蕩到他的廟裡的。
那個晚上下了大雨,這女在廟門外面呆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他一開門,就見一個人影直直的倒向門裡面兒,渾身冰涼,他嚇的啊,差點以為自己又看見了死倒兒!
雖然死倒兒報給里正拖走,好歹有些個辛苦費,可他並不想一個月就看見兩回啊!
老廟兒將這女的拖了進來,灌了幾口熱水下去,才弄醒了她。
他雖然是個老頭兒帶著個小孩兒,也懂得些個男女授受不親,並不想留著她在廟裡待著。
可或許是這女子骯髒面容下,那雙眼睛太悲傷絕望,或許是乞婆黑黢黢的手指,竟給他一種柔美之感,他就突然有了憐憫之心。
養一個也是養,養兩個也是養。
城隍廟從此除了木魚兒,便又多了一個她。
並不是沒人發現,只要有人問,老廟兒便搖頭道:“一個瘋婆子,也是可憐。”
那女子彷彿就懂了他迴護的意思,張牙舞爪的用極其暗啞的聲音嗚嗚呀呀的喊了起來,倒有七八分像是真瘋了一樣。
不過幾天,這片兒就都知道老廟兒收留了一個瘋婆子,還有人打趣說他老了老了,娶了一個瘋婆,也算是人口齊全了——嘿,竟全都是撿來的!
可是老廟兒心裡知道,這女子並不年長,甚至應該是個年輕女子,或許又是哪個大戶人家裡被趕出來的姬妾,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樣子的慘事,頭髮裡面竟夾夾雜雜的有了白色!
她平日裡和常人無異,只是不能見火,上次她從桌案底下出來,結果一抬頭看到了人家點的兩隻蠟燭,那可是真的瘋了一樣,滿屋子瘋跑,“嗷嗷嗷”的喊叫,加之她那嗓子,簡直不能聽!
此刻他低了頭,看見桌案地下,這女子已經停了玩耍。
任木魚兒怎麼拽扯她,也不吭聲,看不清本色的臉怔忡著,亂髮間的雙眼似乎落下淚來。
老廟兒便蹲了下來,坐在那蒲團之上,吧唧吧唧嘴道:“看開點吧。里正他也不是有意說的,不過隨便兒感慨一句罷了,說來說去,這一片兒,不都是這樣兒的人?”
商雪袖在那桌案之下,聽著老廟兒並不對題的解釋,他並不懂她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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