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礪花二十文錢買了份榜文, 楊萱只看了幾行就找到了李山的名字。他排在第二十三名,算是很靠前的位置。
李橋卻是榜上無名,範誠也沒有。
這次共錄了二百八十七人, 前一百人有資格參加殿試復考,復考名次高的前三十人可以得見聖顏, 親聽聖喻。
楊萱很替李山高興, 正想等殿試名次出來後一併去道喜, 誰知李山跟李橋聯袂而來。
李山道:“三日後殿試, 筆試我自認頗有把握, 只怕面聖時候應對不當, 惹得聖上不喜。蕭兄跟楊姑娘都見過聖顏,特地請教一二。”
蕭礪沉『吟』片刻, 開口道:“誠懇老實不可妄語,聖上目光如炬, 但有欺瞞必能發現。”
楊萱笑著補充,“聖上『性』情爽朗, 喜歡快人快語, 先生應答時不必引經據典斟酌詞句, 但要言之有物, 不能信口開河。再就跟大人所言,先生怎樣想就怎麼說,不要為了逢迎聖上說些阿諛諂媚之詞……就是誇讚也要誇得樸實真摯。”
李山略思索, 長揖道:“多謝姑娘指點。”
“先生見外了, ”楊萱盈盈笑道, “再過半個月三爺跟春桃成親,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而且阿桂師從先生啟蒙,先生考得好,我們大家臉上都有光。”
李橋看著楊萱笑靨如花,只覺得一顆心“怦怦”跳得厲害,恨不能溺斃在那對靈動的梨渦中,根本聽不到那幾人在說什麼,只道衣袖被重重扯了下,才恍然回神。
李山瞪他一眼,賠笑道:“四弟今科失利,等三弟成親之後便回江西,想帶些紙箋回去以作自勉……”
不等說完,蕭礪已冷聲道:“這裡沒有,往鋪子裡去買。”
李山早熟悉他的冷麵孔,半點沒放在心上,李橋卻臊得麵皮紫紅。
他年紀尚輕,因為書讀得好,不管在家裡還是書院都是被人捧著的,何曾受過這種直截了當的拒絕,只差在地上尋個地縫鑽進去。
楊萱自不會在外面駁蕭礪的面子,況且她也覺得李橋這般盯著人看實無禮,遂對李山道:“等春桃出閣,會給她陪送幾套紙箋作為嫁妝。”
至於春桃樂不樂意給他們,端看他們待春桃的態度了。
李山心知肚明,帶著李橋離開。
三日後復考,李山不出意外地得到了面聖的機會。
天南地北共三十位佼佼者站在殿前,有老又少,有黑又白,大都身形單薄文質彬彬,李山的魁梧高大便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豐順帝一眼就看到了他, “報上名來。”
李山急忙行禮,“學生姓李名山,江西人氏。”
旁邊已有人將他的答卷呈在豐順帝面前。
萬晉朝中,江西籍官員不少,幾可與江浙一帶媲美,豐順帝並未當回事,可瞧見他的字跡,覺得有些熟悉,遂問:“聽說坊間有種李山箋,與你可有關係?”
李山恭聲道:“學生與醉墨齋東家相熟,聽說她尋人作畫刻章,學生不自量力斗膽一試,承蒙東家不嫌棄,便將就著用了。”
豐順帝淺笑,再仔細瞧一瞧,覺得他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挺順眼,又問:“觀你體態頗為健碩,可曾習武?”
李山答道:“未曾習武,但素有晨跑的習慣,多少有些力氣,倘或朝廷需要,願棄筆從戎保家衛國。”
豐順帝龍顏大悅,連連點頭,“好,好!”
李山會試第二十三名,復考升了三個名次到第二十名,殿試過後,御筆親批為第八名。
榜紙公佈出來,李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著數了好幾次才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