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礪抿抿唇。
上次他離家,楊萱倚在門邊繾綣依戀地凝望他的情形還在眼前,幾乎讓他邁不開步子。
那時候,他們兩人只是初具情意,現在卻已是情根深種。
倘若楊萱再送到門口,他真不敢保證自己會狠得下心來掉頭就走。
蕭礪苦笑。
難怪有話叫“溫柔鄉,英雄冢”,他不滿十六就在錦衣衛當差,被上司吆喝著隔三差五就去外地辦差。
以前他很喜歡去外地,一是因為不在上司眼皮底下,行事更自由,二來還有飯食補貼,能多賺點銀錢。
可現在,他寧願留在京都辦苦差。
至少再累再忙,總能抽出工夫回家瞧楊萱一眼,能跟她說上兩句話……在外地卻是不可能了。
再想她,也只能乾熬著。
想多了也沒用,還不如早點把差使辦完早點回家。
楊萱『迷』『迷』糊糊似睡非睡一直躺到將近午時,春桃進來喚醒了她,“姑娘倒是好睡,胡嫂子正做飯,再有一刻鐘就得了。”
邊說邊將帳簾撩起來,掛在旁邊銀鉤上,“剛才松枝過來,說文竹姐下了『奶』,又去給李先生磕頭,說都是先生的功勞,讓孩子有『奶』吃。李先生羞得不行,脖子根都紅了,連聲說跟他沒關係……我估『摸』著就是昨兒姑娘說取了名字,『奶』水就來了的緣故。”
楊萱終於提起了精神,笑道:“松枝歡喜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可不是?”春桃樂呵呵地說:“以前覺得松枝挺精明,現在總算知道了,再精明的男人遇到關心著急的事兒也會變得傻乎乎的。”
楊萱掃一眼春桃,抿嘴笑笑。
李石也是個精明人,不知道以後有沒有這種犯傻的時候。
想到李石,楊萱道:“咱們下午往小溝沿去一趟,順道逛逛綢緞鋪子。”
“姑娘又買布?”春桃奇怪地問,“上次不是買了許多?”
楊萱解釋道:“給薛壯家和劉高家各兩匹棉布,讓他們過年裁衣裳穿,再買匹大紅『色』杭綢和大紅『色』縐紗還有一匹寶藍『色』的杭綢。”
既然蕭礪特特提出要喜服,她自然會答應他的要求。
春桃沒有多問,出去吩咐了馬車,等吃過晌飯便帶上蕙心一道往外走。
邵北見狀立刻要跟著。
楊萱道:“天太冷了,你坐前頭被風吹著,別染上病。”
邵北非常固執,“大人再三囑咐過,只要姑娘出門,我一定寸步不離……我穿著大棉襖,不覺得冷。以前在廣平府,三九天我們也只能穿單衣打拳。”
楊萱問道:“大人幾時跟你說的?”
“大前天說過,昨天又說過一遍,把我們幾個都叫在一起吩咐了。”
果然,蕭礪就是這麼討厭……老早就打算出門,卻直到臨走前才告訴她。
早些說,她就能趕出一雙棉襪子。
可有了棉襪子,也得做出寬鬆點的鞋子才成。
楊萱咬咬唇,讓邵北把棉襖領子掖緊,對春桃道:“得空給他做頂棉帽子戴著,別把耳朵凍壞了……給胡順也做一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