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蕭礪端來小米粥,問楊萱道:“你之前說的那兩個丫鬟住在哪裡,我下午出去,順便跑一趟。”
楊萱忙道:“在文思院附近,我沒有去過,說是一戶兩進三開間的宅子,二門堵上來,我家丫鬟租賃的是一間倒座房,旁邊住著幾個繡娘。”
蕭礪默默記在心裡,待楊萱喝完粥,將碗接過去,又道:“我帶著阿桂一道去,你在家裡再睡會兒,我把門鎖上。”
楊萱怕楊桂跟著去搗亂,正要拒絕,蕭礪已笑道:“這麼大的孩子正要開始皮,你還病著不一定能管得了他,再說……別把病氣過給他。我們會盡早回來,你儘管放心。”
楊萱想想自己眼下連起身都難受,真是照看不了楊桂,只得應了。
等蕭礪帶著楊桂離開,楊萱忍不住睏倦,又躺下睡了。
仍是睡不踏實,隱隱約約總像有人在哭泣,卻又是那種壓抑著的沉悶的哭聲,斷斷續續的,就在她身旁。
楊萱困惑地睜開眼,面前一片模糊,瞧不真切,只感覺有團昏黃的火焰散發著光亮。
眨眨眼,火焰逐漸清晰,是床頭書案上的油燈。
緊接著,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姑娘,您醒了?”
一張圓臉出現在視野裡,兩眼哭得通紅,左唇角有一粒小小的黑痣。
楊萱驚喜不已,“春桃?”
“姑娘……”春桃抽泣道:“姑娘怎麼就病了,適才又是熱得不輕。”
看到春桃,楊萱精神大振,抿嘴笑笑,“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春杏呢?”
春桃擦擦眼淚,“她這陣子都跟著隔壁繡娘去繡樓上工,最近活計緊,吃住都在繡樓裡,兩天沒回去了。我給她留了字條,她看到後自會過來。”
楊萱點點頭,便想坐起身,春桃連忙扶住她肩頭,想找個靠枕倚著,可四下瞅瞅沒瞧見,仍將枕頭豎起來靠著了,問道:“姑娘近些天都是住在這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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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萱“嗯”一聲,“雖然簡陋了些,可總歸是個安身立命之所。若非蕭大人仗義相救,只怕你我再也見不到了。”
春桃黯然神傷。
市井間傳言是極快的,楊家被查封的第二天,春桃就得知了訊息,特地趕回去看了眼。只見門上貼了封條,上面蓋著紅豔豔的官印。
街坊四鄰說楊家連主子帶下人都被抓走了,一個活物沒留下,還說死了兩個丫鬟,屍身是被葦蓆卷著拖走的,流了半條衚衕的血。
春桃聽得毛骨悚然,跟春杏抱頭哭了半夜,轉天又到順天府牢獄門口轉悠。
可差役根本不可能讓她倆進去,就連她們打聽人,也是三緘其口,只說不知道。
兩人都不是京都人,在京都舉目無親,什麼門路都沒有,連碰了好幾次釘子之後,只能老老實實地等訊息。
可她們又不能幹等,楊萱給的那些銀錢物品不能動,她們日常嚼用要靠自己賺出來的。
春杏繡活兒好,老早就從繡樓接繡活了。春桃則收些衣服回家來洗,順帶著縫縫補補,日子總是能過得去。
本來蕭礪說楊萱找她們,春桃還以為他撒謊,可見到跟在後面進來的楊桐時,心裡半點懷疑都沒有了,把原本從楊家帶出來的金銀細軟盡都拿上,二話不說跟著來了。
春桃並不是嫌棄蕭家,而是覺得自己嬌生慣養長大的姑娘不該住在這麼簡陋的地方。
可聽到楊萱這般說,心裡也明鏡兒似的,再不提蕭家寒酸的話,只卯足了勁兒用心伺候好姑娘與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