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萱一邊吃著餛飩一邊心神不定地看著燈塔, 直到燈塔完全穩固下來不像先前擺動得那麼厲害,才鬆口氣,掂起勺子喝了兩口湯,笑著問道:“阿笙,你是想再逛逛還是就回去, 也不知其他人在哪裡?”
“左不過就是這條街上, 肯定丟不了。”秦笙也喝口湯,讚一聲, “湯很鮮美,肯定不是雞湯, 也不知道用什麼熬出來的……剛才那人不是說要等他回來?”
楊萱很是矛盾。
既想等蕭礪回來, 趁機巴結上這位未來的權臣, 以期將來楊家出事,他多少能夠拉扯一把。
可本能地又有些怕他, 還有內心深處藏著的一絲絲輕視。
前世武定伯因為範直的一句茶盅精美被抄家後, 闔府上下盡都入獄。數日後, 豐順帝硃批,男丁午門斬首女眷流放千里。
便在差役押送女眷上路之時, 蕭礪揮劍斬殺了武定伯的兒媳婦。
據說, 那位兒媳婦身懷六甲, 已經顯了懷。
張家媳婦嘆息著告訴楊萱,“……十有八~九是怕肚子裡懷得男胎, 可做人怎麼能不留一點餘地?一屍兩命啊, 這人以後肯定不得好死, 早晚下油鍋。”
可惜得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楊萱連只雞不敢殺卻早早死了,臨死之前,蕭礪仍是風風光光地活著。
至於最後是不是不得好死,楊萱根本無從知道。
只是,蕭礪做過太多惡事,手上沾了太多血腥,即便楊萱再世為人,看到尚未發跡的蕭礪,腦子裡仍會時不時想起市井流傳的他的惡行。
尤其他面相冷,眼眸銳利,看人時恨不能看到人心裡去,透著一股狠勁兒。
就跟前世田莊裡,那個姓薛的獵戶家中的狼狗似的。
那條狗是野狼跟家狗配出來的種,性子殘暴兇猛,一雙眼眸發著幽幽綠光,極為瘮人。
薛獵戶很寶貝他的狗,每次打獵都帶著,每每打到獵物就將內臟掏出來讓狗吃個夠。
有年冬天,薛獵戶不小心從山上摔死了,狼狗困在家中好幾天沒出門,狂性大發,將薛獵戶四歲的小孫子啃了。
薛獵戶的婆娘幾乎瘋了。
田莊的男人拿著鋤頭鐵鍬圍堵那隻狗,淒厲的狗叫聲響了半下午,聽得人心裡發慌。
蕭礪就像那條狼狗,骨子裡天生帶著野性。
適才是情勢所逼,燈塔若是燃了關著上百人的性命,楊萱窺得先機,便不會坐視不管。
病急亂投醫,她找別人怕不靠譜,而蕭礪將來是要做高位的,必然有兩把刷子。
事實證明,蕭礪的確有本,燈塔的事情解決了。
想必接下來兩天,士兵也會多加謹慎。
而現在……楊萱左右思量番,決定還是少跟他打交道為好,遂起身跟樹下的軍士知會一聲,與秦笙順著原路往回走。
走不多遠碰見了楊桐。
楊桐跟楊芷在一起,兩人手裡各提著好幾盞花燈,見到楊萱,楊桐立刻獻寶般道:“萱萱你看,這些都給你。”
楊萱驚訝地問:“大哥從哪裡得來這麼多花燈?”
楊芷“吃吃”笑,“大哥猜了一路燈謎,這都是得來的彩頭,還打算繼續猜到頭呢。”說罷撇撇嘴,揶揄道:“大哥口口聲聲答應爹爹要照看萱萱,遇到猜謎什麼都忘了。”
楊桐面露慚色,“是我不對,不該只顧著自己貪玩。”
楊萱有些心酸。
說到底楊桐也才十二歲,還是個大男孩,平常已經很照拂她了,難得有這點喜好,遂道:“大哥說什麼呢,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前頭沒多少了,大哥去猜吧,我們在這裡歇歇腳。”
正說著話,秦太太帶著秦笛與秦箏也恰好也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