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是成片的典房。
萬晉朝百姓住房除了買房和租房之外,另有一種典房,跟長租差不多。通常租期是十年或者二十年,租金也高,但是租賃期滿,房主會把租金還給租戶,就相當於房主將房子典當給租戶,到了期限再贖還回來。
辛氏走到左邊第三個大門處,上前用力拍了拍門,少頃裡面傳來拖沓的腳步聲,緊接著門“吱呀”被開啟,露出一張清俊的面容。
豈不正是辛家老三辛漁?
“三舅舅!”楊萱開口招呼,一面情不自禁地張開雙臂。
辛漁一把抱起楊萱,很快又放下,樂呵呵地說:“小萱萱長大了,三舅舅抱不動了。”
辛氏笑嗔:“沒大沒小的,都多大了,還讓人抱。”
這時,門裡傳出個溫和的女聲,“外頭冷,都站在門口乾什麼,快請阿姐和萱娘進來。”
是三舅母陸氏。
楊萱曲膝行禮,“見過三舅母。”
陸氏牽起她的手,仔細端詳她一番,笑道:“萱娘長成大姑娘,出落得更漂亮了。快,進屋喝盞熱茶暖暖身子。”又對三舅舅道,“阿姐身子不方便,三爺稍微攙扶著些,地上雪水未乾,別滑倒了。”
院子不大,方方正正的,正北面是三間正房,左右各有三間廂房,西牆根下放著口大瓷缸,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既無花草也無樹木,空空蕩蕩的。
屋裡陳設也簡單,一張四仙桌,四把官帽椅,桌子上擺得都是粗製瓷器,有一隻杯口掉了塊瓷,露出個小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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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氏忙著沏了茶,給四人各自斟了滿盅。
楊萱趁機看清了她的打扮。
丁香色的素面棉襖外面套著天水碧的夾棉比甲,底下是薑黃色的夾棉裙子。平整的圓髻上插了支銀簪,再無其它飾物。
看起來非常寡淡。
楊萱只見過陸氏一次,就是回揚州奔喪那次。
雖然是在孝中,可陸氏穿著時興的水田衣,梳著精緻的墮馬髻,髮髻上戴一對青金石髮簪,也是素淨,卻顯雅緻。
不像現在——就連家裡的秦嬤嬤穿著都比陸氏體面。
好在陸氏氣色極好,眉間眸底都帶著歡喜,並無絲毫怨尤。
辛氏淺淺啜口茶,問道:“你們幾時進京的,這房子花了多少銀子?”
陸氏笑著回答:“先前我們就打算往京裡來,東西都收拾好,正好又收到阿姐的信,三爺便催促著趕緊來……房子並不貴,花了二百兩銀子,賃了十年。十年後,這二百兩原封不動仍還給我們。”
十年,二百兩,合著一年二十兩,一個月不到二兩,倒是並不貴。
楊萱正默默核算著,就見辛氏從荷包裡取出幾張銀票,鋪在桌面上,“這是六百兩,你姐夫讓給的,做個小生意或者賃間鋪面。”
“我不要,”辛漁騰地站起來,將銀票塞回辛氏手中,“我有手有腳的,又識文斷字,到巷口給人寫信寫訟書也能過得了活。”
“是呀,”陸氏接話,“我可以縫縫補補,總共就兩個人,怎麼也能掙口吃的。”
辛氏道:“你看這屋裡,什麼都沒有,總得添置些器具擺設,京都不比揚州,三九天能凍死人,要準備好柴炭,做幾床厚被子。過幾天街上店鋪要關張了,直到正月十八才開門,不得備上這一個月的柴米肉蛋?你要當我是你姐,就拿著。”
辛漁猶豫片刻,仍是搖頭,“姐,我不要。我不是窩囊廢,我靠自己也能立起來,能過得好。真的,不信你就看看。如果你實在給我,那就是看不起我,認定我是個廢物了。”
話到這份上,辛氏不好再堅持,無可奈何地收了銀票,起身道:“我到裡間瞧瞧,屋裡什麼樣兒。”
陸氏忙過去扶住她,“阿姐當心,這裡有處門檻。”
待兩人進了裡間,楊萱走到辛漁面前,悄聲道:“三舅舅,我能看得起您,”將手裡包袱卷交給辛漁,“這是我攢的銀子,不是給您的,是想讓您在院子裡種棵桂花樹,養兩盆茉莉花,再支個鞦韆架。下次我來的時候就有東西玩了。”
辛漁胸口一滯,抬手攬住她肩頭,低聲道:“萱萱的心意舅舅明白。舅舅手裡有銀子,真的,舅舅這麼聰明能幹,哪能缺得了錢花?但是,現在不能露出去,得過幾年才成。”說罷,思量片刻,拔下頭上竹簪,輕輕一擰,簪頭跟簪身分成兩截,簪身竟然是空心的。
辛漁笑一笑,“你瞧,舅舅的錢都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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