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珠望著面前的男人,兩人目光交匯,靜靜對視,半響無語。
秦文軒雖然極力表示鎮靜,眼底卻還是有一絲不易察覺微微透露出來的希冀。
不遠處擺在桌子上的燭光,明明滅滅,反射出一抹白色的亮光,在他黑得看不見底的眼珠子裡,明明滅滅,正如他極力掩藏著的那一抹小心翼翼的希冀。
他靜靜地望著她,黑色的眼珠子裡映出了她的身影,似乎眼眸中只有她一人,再無其他人的身影。
一時間,室內終究只有兩人的呼吸聲,以及由於室內昏黑點燃起來的蠟燭發出的“噗噗噗噗”聲。
一陣微風吹過,燭光晃晃悠悠,蠟燭發出的聲響更甚。
衛珠微微側過頭,不忍心看他,卻也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微微低頭望著地面,嘴唇略微抿起一個糾結的弧度,過了一小會,殷紅的嘴唇張開後又閉了上去,閉上後又復張開,如此反覆了幾次,終究重歸平靜。
一個是風風雨雨走過來的夫君,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叫她如何去抉擇?
手心手背都是肉。
傷了哪一個,她都不忍心,又叫她如何去選擇?!
秦文軒嘆了一口氣。終究是不忍心逼她。
他閉了閉眼,復又睜開,一雙日越顯得俊朗的劍眉微微蹙起,形成一個“川”字。
罷了罷了,怎會忍心去逼她呢?
“是朕唐突了。”
他伸手,眼底是化不開的溫柔,給她順了順微亂的頭髮,那神情好似一點都不在意了,只是眼底卻隱藏著一股深得不能再深輕易察覺不出的失望。
“不想回答就不回吧,這個問題本就不好回答。”
他說。
一邊是故國長兄,一邊是夫家,要她如何抉擇。
愛她,所以不忍心讓她為難。
心疼她,所以寧願自己難受,也不忍心看她蹙眉。
秦文軒微微笑道。
“就是因為你這樣,我才歡喜你,若你如一般女子一般,朕倒是不喜了。”
衛珠轉頭,望著他,有些怔愣。
“我……”
秦文軒快速伸手掩住了她的嘴。
男人的手掌心有些出乎意料的粗糙,竟不像他手背一樣光滑白皙,應該是常年練劍所致,只是那掌心的溫度,摩擦著衛珠的嘴唇,不知不覺傳到了她的心底。
“難受就不要回答了,朕不逼你。”
他微微歪頭,笑道。
“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朕心中想的是,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無理取鬧不可理喻的人,實在是糟糕透了,刁蠻霸道極了,真不知道是哪家子養出來的臭小子。”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
“然後發現了你竟然是女子,朕曾經暗想,這般刁蠻任性的野丫頭,怎會有人娶呢?!著實是瞎了罷了,才會娶她。”
這時,秦文軒輕咳了兩聲,微微側過臉,臉色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後面接觸的多了,漸漸被你吸引,朕估計,當初威脅你嫁給朕,就是已經動了心了。”
不動心,哪會真娶個不喜歡的野丫頭當正妻?他又不是真如表面上一樣懦弱無能。一切終究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過他也沒想到,本是一句氣話,最終當了真。
大概,這便是緣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