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珠停住了腳步,發現面前的木門已經關閉,裡面的燭火卻還亮著。
少女愣了一下,站在了原地,神情微微有一絲出神。
荒郊野外,到處都是一片黑漆漆的模樣,唯有這萬里夜色中的唯一一抹明亮一直在亮著,指引著她回家的方向,亦讓她抬頭髮現的時候,彷彿心上被那唯一的亮光點燃,微微泛起了一絲暖意。
這個地方是讓他們來反省的,一切吃穿用度自然也是最差的,那燭火點著,雖然在黑夜裡異常明顯,卻是一會晃動一次,讓人都不自覺地懷疑起來那燭火本就不旺盛的生命力,是不是下一秒就要熄滅掉了。
衛珠走上前,輕輕一推,木門果然被推動。
沒有上鎖……
是為她留的門?
衛珠心下一動,說不出是什麼感情。
她怕裡面的秦文軒已經睡著,動作放得輕緩。
破舊的木門被一點一點地推開,果然見到裡面的秦文軒已經睡著。
那個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男人,側面睡著,一隻手靠在頸項旁邊,身子微微蜷縮,是常年沒有安全感而起的睡姿。
只是——
衛珠心情有些複雜。
這位大秦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此刻披著一件衣服,蜷縮在了地上,睡得似乎不是很舒服,平時總是凌厲地翹著的劍眉也微微蹙著。
而那被他搶了一晚上的枕頭,此時安安穩穩地放在床上,床上也不知何時被整理整齊,披上了他們倆唯一的一床棉被。
東西雖然簡譜,無端卻透著一點一點的溫馨。
她微微嘆息了一聲,緩緩把門關上,落了鎖,走到燈火前,頓了一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出了一會兒神。
衛珠站了一會兒,還是吹熄了燭火。
她慢慢躺在床上,眼前不知不覺閃過一幕幕場景,有小時候父皇帶著自己玩的場景,亦有皇兄滿面嚴肅卻是無條件寵溺自己的場景,有秦文軒第一次見面跟自己鬧得不可開交的場景,也有他今日珍而重之地待自己的場景……
人生,似乎總是這麼充滿意外。
有些人慢慢地離開,亦有些人慢慢地走近。
衛珠腦海裡突然響起了場景聽人說過的一句話。
人生來,誰不是一座孤島呢?
有的人來,有的人走,有的人陪你走過一段路,亦有的人只能陪你走幾天幾刻鐘,最終留下的,只能是你自己,磕磕碰碰地走完這一生。
不知不覺,衛珠漸漸睡著,呼吸慢慢平緩。
就在她睡著的瞬間,本該躺在地上睡著的秦文軒突然睜開了雙眼。
。
翌日早晨。
陽光明媚。
“水,水。”靳明傑乾枯的嘴唇慢慢張開,吐出了兩個字。
一個小兵坐在一張板凳上,眯著眼睛,支撐著一隻手打盹,頭一點一點地。
隨著靳明傑的呻吟聲,小兵眼皮動了動。
“將軍,您醒啦!”靠在床邊昏昏欲睡的小兵驚喜地睜開眼睛,趕忙扶著靳明傑起來。
“水在這裡。”
他拿過一旁的水碗,“來,將軍您喝點。慢點,傷還沒好,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