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珠轉身,便看到一個一身青衣模樣的男子揹著手站在那裡,他長著一副冷清的眉眼,臉頰卻長著有些略微肉肉的娃娃臉,五官俊朗,穿著一身秦國讀書人常常穿著的布衣,正在那裡瞪著衛珠主僕。
衛珠輕笑,搖著扇子。
“古人云,‘竊書不謂偷者也’注1)。在下只是無意路過,卻被先生的學問所折服,不知不覺聽得入迷了些許。”
對面的男子被衛珠一番明裡暗裡不著痕跡的稱讚誇得神色微微鬆了些許。
“在下眼觀公子也是愛才之人,不知公子名諱?在下黎清池。”
“原來是三歲能頌詩,五歲能作詞,十歲才子之名傳遍秦國,十五歲誦讀天下兵書,智謀堪稱天下第一的右相公子黎清池黎大才子。”
衛珠拱手。
“失敬失敬。免貴姓朱,單名一個為字,公子喚我小朱便好。”
黎清池之名,早已傳遍大江南北,雖然其中自有其是秦國右相府嫡出公子的功勞,但是自然他的才學也不是憑空而來的。
只是他這一身布衣,在這小巷子裡教書,這種行為,真是讓衛珠驚詫。
看來傳聞,秦朝右相黎昕作風清廉,黎家世代伺候君王,卻作風樸素,並非空穴來風之言了。
這種做法,不禁讓衛珠心裡有些微微敬佩。
位於高位難得,位於高位作風清廉更難得,位於高位多年多代卻依舊作風清廉卻是真真難上加難了。
這黎家,能世代招秦朝皇帝重用,自然也有他的道理。
黎清池微微點頭,眼裡有些許高傲,顯然是聽多了這種誇獎,但是他嘴上卻說。
“天下第一不敢當,畢竟黎某隻是紙上談兵,比不得戰場上的將軍,特別是靳大將軍。”
衛珠微微一笑。
“公子謙虛了,黎相之名早已傳遍天下,公子之名亦是。”
“在下一介布衣,不敢與父親其名。也煩請公子不要拿我與父親相提並論,這樣只是侮辱了我家老父。”
黎清池微微皺眉道,他突然抬起頭,看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變。
“古人云,‘誠者,天之道也;思誠者,人之道也。’注2),這位小姐,欺騙小生好玩麼?這朱為只怕也不是你的真名罷了。”
衛珠臉色一僵。
他怎麼看出來的?!
黎清池道。
“耳上有洞,喉上無結,哪家男子長這樣?裝扮得再像,假的終究是假的。更何況。在下觀姑娘衣著,非富即貴。古語又云,‘女子無才便有德’注3),出門在外拋頭露面是窮苦人家姑娘不得不做的事情,姑娘一個好人家的姑娘,光天化日,一身男裝出來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黎清池甩袖轉身。
“煩請姑娘好自為之,在下這漏屋,請不了姑娘這尊大佛,在下雖然一介布衣,但是讀的書還是不少的,在下覺得,姑娘現在該做的事情,不是一身男裝在這裡聽壁腳,而是回去好好學習繡花,看看‘七出之條’。”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進入院子裡,“碰——”地一聲關上了茅草屋的木門。
“哎,你這臭書生,還什麼才子呢,怎麼說話的?!這麼迂腐,爛木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