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兒呼吸粗重,緊張讓她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若非平日裡勞作鍛煉出的吃苦耐勞,已經一屁股坐地上休息了。
但她知道不能停下,這裡離李家溝村口也就二十多丈。
那些天殺的山匪只要隨便出來一看,說不定就能發現她和弟弟。
咬著牙,她放下小弟,很小聲地到:“狗兒,牽緊阿姐的手,不要出聲,到小樹屋就可以休息了。”
李狗兒乖巧點頭,卻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李家溝:“阿爹阿孃他們也會來麼?”
李秀兒雙眼發酸,抬起袖子抹了下:“會的,但你不要出聲,否則他們聽到就不會來了。”
李狗兒再次點頭,跟著阿姐一步步,沿著村西邊小路走去。
……
路邊攤中,顧恪農民揣靠在門口櫃檯上,感受中附近的情形。
小滿站在門外,研究著燈籠照明範圍下的各種雜草:“這裡也是山裡,但不太像我老家那邊,有好些草和樹都沒見過。”
顧恪點頭:“這裡是大武中庭,京西南路,離西荒那邊遠著呢。”
小滿想了想,才記起梅書她們教練武時順便說的一些常識:“啊,那是有幾千裡遠?”
“是差不多有一兩萬裡,遠著呢。”顧恪無奈搖頭,突然瞥了東邊一眼,招呼到:“進來吧,客人要到了。”
李秀兒拉著小弟,漸漸走出數百丈,越過山坡卻眼前突然出現一片亮光。
她嚇了一跳,立刻拉著小弟蹲下,在草叢中打量著光源。
那醒目的農字燈籠隔著十多丈也看得一清二楚,兩層小樓的路邊攤有部分被照耀得隱隱發光。
李秀兒猶豫了。
雖是小路,李家溝幾乎天天有人從這裡走,卻沒聽誰說過這裡有人搭樓。
沒有娛樂的山村裡,屁大點事都會被反覆口耳相傳,不可能隱瞞得住。
難道是那些山匪?她腦中閃過這年頭,卻立刻否決,年齡小不等於傻。
她從小聽到大,山匪主要是半夜衝進村裡殺人搶劫,而且搶了就跑,不會浪費時間修樓的。
遲疑間,身後隱約傳來人聲。
李秀兒扭頭看去,卻有幾根火把正在沿著山路靠近,順著風還傳來零星的喊聲:“有人朝這邊跑了……”
“抓住殺掉……”
“不能留活口……”
“腳印是兩個小孩,不能殺,抓回去有用……”
李秀兒一激靈,拉著小弟起身繼續跑,不跑就要被這些山匪追上來,那還是一個死。
沿著小路下了山坡,她本想帶著小弟直接“路過”小樓,絕不進去。
但走進燈籠照亮的地方,她突然心中一動,不禁側頭看去,就見小樓門口櫃檯內,一個高大的白鬍子老頭雙手靠在櫃檯上,靜靜注視著她。
她連忙轉頭,想當作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但很快心裡微動,她再次看去,老頭依然注視著自己。
看著那滿是皺紋與白鬍子的臉,李秀兒心中莫名感到一種親切。
她猶豫了下,腳下轉了方向,跑到小樓門前:“大爺,快走吧,山匪快追過來了,他們殺了我們溝裡好多人。”
顧恪聽著這話,看著這臉上尤帶淚痕,語聲哽咽的小姑娘,再看看她牽著的小蘿蔔頭般的男孩,不禁嘆了口氣:“阿青,麻煩你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