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了心理負擔,李文淵不再猶豫,徑直來到安妮的門前,他想要知道這個不時隱藏自己面貌的女巫,有著什麼樣的秘密。他不是窺密狂,但他有責任為夏城消除隱患。
右手尚未敲到木門,門已經被開啟了,原本就明豔絕倫的女孩,此時更是打扮得如同公主一般。安妮穿著一身深紅色繁複的雲花裙,圖蘭諸國最為經典的公主裙。
看著女孩略微高揚的下巴,李文淵低頭接過她伸來的右手,輕輕親吻了一下:“公主殿下,我來遲了嗎?”
女孩微微一笑:“還好,不算太遲!”
關上房門,李文淵看到房間裡的書桌上,擺著一瓶紅酒,和兩個潔白的搪瓷杯。
“能陪我喝幾杯嗎?”女孩徑直坐在了一張椅子上,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李文淵來到她對面:“一瓶好酒值得一個好故事……”
“艾瑟兒·斯圖,這是我的母親為我取的名字……”化名安妮的女巫,給李文淵倒了一杯紅酒,沒有等他去做猜測,自顧自講訴著自己的身世。
幸福的人的幸福千篇一律,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艾瑟兒的母親唐娜·斯圖,是斯圖卡王國與斯圖王國還未分開時的神聖圖蘭王國的公主,按照正統的流程,她會被王室安排一場門當戶對的婚姻和豐厚的嫁妝,成為神聖圖蘭王國外交的紐帶。
在一次圖蘭諸國王子的聚會上,唐娜見到了英俊成熟,雄心勃勃的“北方雄獅”奧古斯·亞瑟,一見鍾情,並迅速沉醉在愛河裡。
中年喪偶的奧古斯·亞瑟也趁機向神聖圖蘭王國提出了聯姻的請求。神聖圖蘭王國的老國王皮特曼·斯圖同意了亞瑟王的請求,卻沒有當場指定唐娜公主。
隨著交際季的結束,奧古斯·亞瑟回到了亞瑟王國,熱戀的唐娜·斯圖尾隨著奧古斯來到了亞瑟王國。
就在熱戀中的唐娜期待著幸福婚姻的時候,神聖圖蘭王國年邁的國王皮特曼在狩獵中被野豹撲傷,驟然離世。他的繼承人,現今的斯圖王國國王德雷克斯·斯圖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
皮特曼的堂弟,愛德華·斯圖卡的父親路易·斯圖卡代為攝政,並拒絕將德雷克斯扶為神聖圖蘭王國國王。路易·斯圖卡既不發喪,也不登基,以攝政王的名義責令有封地的王子貴族們迴歸封地,未在國內的禁止入境。
唐娜·斯圖就這樣成為了“流亡貴族”,在亞瑟王國呆了三年,北方雄獅奧古斯·亞瑟在神聖圖蘭王國的內耗裡看到了王國擴充套件的契機,以卓越的才華施展手腕。
奧古斯聯絡十四歲的德雷克斯,以助他登基的名義插手神聖圖蘭王國的內政,並將雄獅騎士團列陣邊境。其中的曲折離奇不足為道,最終的結果卻是神聖圖蘭王國一分為二。
路易獲得了神聖圖蘭王國接近一半的領土,自立為斯圖卡王國。德雷克斯獲得了另外不到一半的領土,成為了斯圖王國。
獲得夢寐以求王位的路易·斯圖卡,為了鞏固王位,將自己的嫡親女兒艾琳娜·斯圖卡與奧古斯·亞瑟聯姻,將與亞瑟王國毗鄰的兩個公爵的領地以嫁妝的名義陪嫁,換取亞瑟王國的支援。
奧古斯·亞瑟愛美人更愛江山,自然知道如何做出選擇。他向德雷克斯發出照會,表示如果他願意給出同樣的陪嫁,可以與唐娜聯姻,兩國結為同盟。
年輕的德雷克斯惱怒於姐姐唐娜·斯圖人在亞瑟王國,卻不為他爭取支援,以至於神聖圖蘭王國一分為二,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亞瑟的條件,更是拒絕唐娜·斯圖的回國請求,將原本屬於她的那份領地也佔為己有。
就這樣,已經有了身孕的唐娜·斯圖成了無根的浮萍,眼睜睜看著心上人迎娶了艾琳娜·斯圖卡,而同樣身為嫡公主,身份比艾琳娜更加高貴的她,則成了亞瑟王的情人。
艾瑟兒·斯圖,原本應該是嫡長公主的身份,卻變成了貴族們所不齒的私生女。
李文淵也明白了為何唐娜要給女兒起名艾瑟兒,在圖蘭語中,這個詞是出身高貴的意思。
艾瑟兒沒有再說下去,李文淵卻已知曉後續。唐娜誕下艾瑟兒之後,多次和德雷克斯、亞瑟交涉無果,最終自暴自棄,成為埃利多城乃至圖蘭諸國有名的蕩婦,比之到處狩獵情夫的巴托里伯爵夫人更加馳名在外。
“生命是一襲華麗的袍子,裡面爬滿了蝨子。”李文淵不由得為唐娜公主的遭遇感到悲嘆。
艾瑟兒露出一個不知道是哭還是笑的表情:“殿下,您說我是高貴的公主還是低賤的私生女?”
“這取決於你自己!無論你是斯圖也好,是亞瑟也好,只要你堅持自己高貴的靈魂和品格,你就是真正的公主。”李文淵立刻刷一波好感。
艾瑟兒自嘲道:“我哪有資格姓亞瑟……”
“你不恨他麼?想不到北方雄獅,也有這樣的黑歷史,帝王無情,非是傳說!”李文淵感慨萬千。
艾瑟兒搖搖頭:“亞瑟王名聲日隆,哪有人對他評頭論足,所謂的黑歷史不過是我母親自取其辱的歷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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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勝利者不會被審判!不過,我覺得亞瑟王本來可以名利雙收,卻為了眼前的利益,捨本逐末,也算是一例敗筆。”李文淵本想說丟了西瓜得了芝麻,但不太確定這世界有沒有這兩樣東西。
艾瑟兒驚訝道:“亞瑟王的手筆歷來被津津樂道,怎麼會是敗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