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呼嘯而過,捲起地上的落葉,與之追逐嬉鬧。但走在路上的旅人,不得不緊緊裹了裹身上的大衣,企圖將寒風驅逐到體外。
雖然距離冬天還有一個月,北方駝鹿堡轄下的領地,都已經提前感受到了冬日的凜冽。
貴族老爺們因為剛剛過去的豐收季節,在城堡裡夜以繼日的歡飲達旦。大部分的平民卻已經為節約一點糧食而全天候的縮卷在屋子裡。
這個時候,居然能夠看到大量的行人行走在路上,對於在駝鹿堡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彼得而言,實屬奇景。
但這對他而言,不是壞事。雖然這個天氣出來幹活,經常凍得他臉色發紫,但他至少還健碩的活著嘛。運氣好的話,靠著這些活多攢點錢糧,沒準家裡的幾個姑娘小子都能熬過這一冬。
對於駝鹿堡的平民而言,過冬時節家裡凍死一兩個人實在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放開,這是我的東西,你們這群強盜!”尖銳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彼得看到不遠處,一個帶著孩子的瘦弱女人在和幾名男子爭搶手裡的包裹。
彼得搖搖頭,嘆息著對一臉緊張的僱主說道:“這些人為了節約錢,不願意僱傭本地人幫他們做活,結果他們會發現失去得更多。您不用擔心,我們既然接了活,就不會有人來刁難,我們都是正常上了稅的。”
僱主是一個略有點胖的中年人,聽到彼得的話,他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這個女人也挺可憐的,途徑青羊堡的時候,他男人為了護住她和孩子,被匪徒當頭打了一棒子,過了幾天就不行了。現在孤兒寡母的,怕是過不了這個冬天了。”
彼得不再說話,世事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他也曾熱心的去幫助過往來的旅人,最終卻發現,自己過得不比別人好到哪裡去。
這就是窮人的命,得認!
果不其然,過了一陣,彼得看到幾個男人提著行禮,罵罵咧咧的超過了他。
彼得的胖僱主轉過頭,看到之前的瘦弱女人躺在地上,兩個孩子搖著她在哭喊著什麼。搖搖頭嘆息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卻看到之前走過的幾人瞟了他一眼,胖僱主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嘴了。
一陣馬蹄聲傳來,彼得沒有回頭,而是急忙對著胖僱主說道:“快,快讓開主幹道,耽誤了信使,可是要被責罰的。”
胖僱主急忙和家人一起手忙腳亂的將滿滿當當裝滿行禮的牛車移到路邊。剛剛做好這些,五六飛騎擦著牛車,踩著煙塵絕塵而去。
走到前方岔路口,幾名騎士各自分開,只有兩名騎士想著駝鹿堡城堡方向而去,剩下的幾騎兵分兩路,分別向臨近方向的白羊堡、青牛堡而去。
胖僱主擦了擦臉上的汗,心有餘悸的問道:“這些信使都是騎士大人?”
彼得內心有些得意,這胖僱主雖然有些財貨,但畢竟是鄉下人,沒得見識,他輕輕咳了一聲:“那是自然,這些信使可以直接進入伯爵大人的城堡,唯有精銳的騎士才有資格擔任。”
得意之後,彼得臉上也掛上了一絲擔憂,信使大人的出現,代表著又有嚴重的事情發生了,看來又是個多事之秋,不,多事之冬了!
一個時辰後,駝鹿堡放開了城門,之前送信的信使換乘了一批黑色駿馬,再次啟程往其他領主的城堡。
駝鹿伯爵是一個身材頗高但消瘦的老者,清矍的面孔充滿了威嚴,雙眼閃爍著歷經滄桑的智慧。他站在城堡高臺,俯視著自己的領地,靜靜目視信使的身影消失不見。
“大人,信使的話可信嗎?真的有惡魔降臨世間?”一個身材高大的騎士輕聲問道。
駝鹿伯爵的神色變得緩和,威廉子爵乃是他麾下的親衛騎士隊長,忠誠勇猛,是他最為欣賞的騎士,時常帶在身邊,多有提攜。
有傳言稱伯爵拒絕了另一個伯爵的求親,反而想讓唯一的嫡親孫女和威廉聯姻,來維持駝鹿堡的世襲領地不被人覬覦。
伯爵嘆息一聲:“這世道,怕是要亂了。先是教會到處圍剿所謂的女巫,宣稱她們是惡魔的爪牙。現在倒好,惡魔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來臨,他們倒遠遠的躲開了。”
威廉子爵堅毅的臉龐變得嚴肅:“伯爵大人,那我們怎麼做?”
伯爵眺望著遠方,良久才開口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做好大戰的準備,這片祖先留下的土地,我不會讓給任何人。無論對方是教會,還是惡魔。”
“取消搜捕女巫的命令,駝鹿堡領地也不要再宣揚有關邪惡女巫的傳聞。”
威廉子爵有些驚訝:“教會……”
伯爵的鬍子翹起:“陛下應該也是這個意思,教會但凡把他們搜捕女巫時的勇武,拿出一小半來應付惡魔,陛下也不會如此憤怒。”
“女巫的邪惡,我還沒有見到過,教會的無恥,我可不止一次領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