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傅一邊磕頭,更是痛哭流涕:“殿下明鑑,殿下明鑑,並非是老臣主動告知,而是這女娃娃自己動手搶奪!老臣自認做下如此逆天而行的大事,便不會為殿下留下心腹之患,待詔書撰寫完畢,自會一根白綾了事。但我史家數百口人命是無辜的,他們當真是半點風聲都不知。還請殿下高抬貴手,饒他們一命!”
有被珈藍法師看出端倪的前車之鑑,早在楚元燁現身的那一刻,楚元戟這邊兩人已經換過來了。
此時,還是由沐雲歌掌控著身體。
她靜靜地聽完史太傅那些哀求之詞,也一下子明白了過來:“原來是用家人佐威脅。”
那麼多條人命,也難怪這史太傅會被控制,關在這裡寫那份禪位詔書了。
原本只是心中所想,結果沒料到不知不覺中,她竟說出了口。
霎時密室中一片安靜。
史太傅抖著手,以眼示意沐雲歌別亂隨便插話,省的自找死路。
而楚元燁從進來的那時起,一雙眼睛便盯在沐雲歌身上。
滿眼饒有興味的探究和打量,至於還在苦求的史太傅,掃都沒掃一眼。
最終莫約覺著有些吵了,才抬手揮了揮,冷聲道:“去做你的事!”
隨著一聲令下,被帶進來的暗衛之一直直朝史太傅走去。
然後拎起對方的後領窩,將個堂堂朝廷大員,如同小雞仔一般地拎著,又重新仍回到了對方之前待著的房間。
沒能得到一句肯定的回覆,又被如此對待,可憐人在屋簷下的史太傅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更是沒吐半點怨言,再度哆哆嗦嗦地拾起筆,又展開了一卷新的明黃色絹布。
寫了一半那張,被楚元戟給搶了。
也因為上頭留了墨漬,已經沒法再用。
石板門緩緩落下,他又被一個人關進了石室裡頭。
隨著楚元燁再度抬手,身後兩名影衛離得稍微遠了點兒。
明面上看,就只剩下沐雲歌跟他兩人之間的對峙。
觀察了半響,大概是一直沒從她身上看出什麼不對勁來,楚元燁眉眼低垂,突然彎唇,沉沉笑了:
“本宮終究是,不放心吶。
不只是史太傅的家眷,還有宮中那些青年才俊們。
想必,你也已經聽沐相說過了罷?那裡頭,還有你沐家嫡長子呢。”
還沒正式冊封,楚元燁便已經以東宮自稱自居了。
偏他自己還沒覺著有什麼不對的,連說話也不再有絲毫的遮攔,開口便是,“並非是本宮過於狹隘杞人憂天,實在是楚元戟的運氣,也有些太好了點。”
生來便有顯赫後盾,不僅又太后跟鬱家連同鬱貴妃一起幫著他謀劃,便是連歷練揚名的機會,也比旁人要多得多!
而他呢?
不過只是個,小小年紀寄人籬下,就連母妃,也成了不能提及的禁忌般的存在。
往事,不堪回首。
楚元燁面上看似在笑著,實際上一雙眼眸陰沉又寒涼,宛若藏了令人心悸的人間地獄。
看著沐雲歌的眼神,也像是充滿了玩味:
“數度失勢都能復起,接二連三的算計跟刺殺都奈他不何,連雙目失明都能康復,這樣的人,本宮不得不提前提防,時時留著一手。
幸好,還有你在。”
敏感地聽出他話裡隱藏的意思,沐雲歌眉梢一凝:“所以,他雙目失明的事情,也是你的傑作?”
聞言,楚元燁笑了笑,
玩味濃甚,眼底的冷意散去,逐漸變成了逗弄:“是有如何?”
嘴角一彎,他又恢復成了原本溫潤的模樣。
可惜到底偽裝已破,此時再看,即便是他那張面具一如往昔,依舊還是帶上了幾分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