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說話的聲音不算小,才剛走出幾步的沐雲歌自然能夠聽見。
李幼薇眯著眼,倒是饒有興致地等著想看她的反應,卻見沐雲歌竟無半分在意,腳步無片刻停頓,已經直接上了樓。
這讓李幼薇瞬間索然無味,收回目光後,別有深意地看了自家丫鬟一眼。
那丫鬟心裡頓時發虛,訕訕低頭告罪:“小姐,是……奴婢錯了。”
等她們主僕再回眸,樓梯處已經沒了人。
李幼薇似心有不甘,忍不住喃喃:“喬掌櫃可沒那麼好說話,他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親自接待的……”
就連她這位名門閨秀,也沒有那個殊榮。
莫非,這位神醫姑娘也並非只是個普通醫女。可她若不是普通的醫女,又會是什麼背景?
就在李幼薇暗自揣摩的這會兒,沐雲歌已經被喬白請入了樓上的雅間。
金彩布莊在京城也算是皇商,地位極高,為了方便接待身份貴重的人,樓上設定了不少雅間。
今日接待沐雲歌的這一間,尤為奢華,單單是置在案上的焦尾古琴,便是出自名家手筆,字帖名畫焚香煮茶,更是一應俱全。
看上去不像是布莊的雅間,倒更像是名門秀女的閨房。
趁著沐雲歌四下打量的空隙,喬白已經倒了茶,親手遞到了女人面前,神色含笑:“剛才那人……莫不是惹得你生氣了?”
喬白的動作流露之間,語氣也極是親暱,讓沐雲歌有一瞬的不自在。
“生氣倒不至於,只是不喜歡。”
沐雲歌心裡覺得,喬白的態度過於親近,就好似他們之間真的很熟絡,可實際上她和喬白不過只見過幾面,交情淡如水。
她轉念想到自己有求於人,於是話鋒一轉,又多了幾分客氣:“好久不見,喬掌櫃。”
喬白眼神微亮,浮現出一抹隱隱的欣喜,但卻掩飾得很好,微有剋制:“好久不見。”
沐雲歌便開門見山,直接開口:“實不相瞞,我這次過來是有事想請教,不知道喬掌櫃可否能為我解惑?”
雅間裡的氣氛在瞬間發生了些變化,喬白單手執壺,斟茶的動作稍滯,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他再抬頭望向沐雲歌時,眼神有些複雜:“沐小姐既與定王已經和離,定王府的事情跟你便也再無瓜葛,你又何必非要趟這灘渾水?”
“看來喬掌櫃是知道我要問什麼了。”
沐雲歌面色淡然,接過喬白遞來的茶,聞了聞,方才入口品嚐。
茶香醇厚,味道不錯。
她輕啜一口,繼續道:“敢問喬掌櫃,天羅宗的宗主可否與譽王有關?伏霖山之事莫非也是他的手筆?”
喬白似沒有想到沐雲歌會問得如此直接,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沉默未語。
見他半晌未作回應,沐雲歌不在意地笑了笑:“看來我的問題讓喬掌櫃很為難。”
喬白薄唇緊抿,頓了下才開口:“這些事情,恕我無法回答沐大小姐。不過……”
他似是又不想讓沐雲歌失望,稍有遲疑,又接著道:“八皇子他人沒事兒,眼下在一處安全的地方養傷,有瑾言照顧他不會有事兒。”
沐雲歌追問:“他現在何處養傷?”
雖說八皇子身邊有玉槿言照顧,但還是讓人放心不下。
喬白又頓了頓,輕嘆一聲:“也罷!人就安頓在他朋友的山莊裡,就是之前瑾言養傷的那處山莊。我勸你還是儘快讓楚元戟派人把他接走,以免夜長夢多。”
沐雲歌聽出男人的弦外之音,心裡頓時也明白了:“看來這次救元胤,是玉瑾言自己的意思……”
“沐姑娘。”喬白突然打斷了她,語氣稍重:“你難得抽身而出,還是應該極力自保。這件事情我勸你別再摻和,恐怕一不留神就會引火上身,清河陳家的事兒……”
他突然欲言又止,咬緊牙再開口:“如果你需要有人幫忙解決,我可以幫……”
“多謝喬掌櫃,今日你已經幫了我大忙,其他事兒就不勞你費心了。告辭!”
沐雲歌打斷了他的話,他們不過只是萍水相逢,今日前來叨擾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能順利得知楚元胤的下落,於她而言已是意外之喜,她不想再欠喬白更多的人情!
她大步流星地從金彩布莊走出來,清晰感覺到明暗處有好多雙眼睛盯著自己。
沐雲歌心生警惕,她沒有急著回去定王府,故意先繞道去了德仁堂。
德仁堂門外,停著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