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完畢,這老員外便滿臉微笑著向高陽常勝拱手作揖,十分謙和沖淡地說道,
“老朽就是葉拜宸,不知壯士閣下尊駕光降蒞臨,有失迎迓,恕罪恕罪!”
“原來你就是葉拜宸啊。”
對葉拜宸的套話寒暄,高陽常勝輕輕付諸一笑,表面上只如古井無波,讓人絲毫看不出他內心究是作何想法。
那葉拜宸哈哈笑道,
“豈敢豈敢,區區不才,正是老朽。敢問壯士尊姓大名,仙鄉何處?此番駕到光臨敝宅,卻不知待要有何見教?”
高陽常勝目視葉拜宸半晌,末後徐徐點頭道,
“賜教免談。但不錯,你應該確實就是葉拜宸本尊了。因為跟傳聞當中欺世盜名、面善心惡,名聲在外的那個說法,以及其老匹夫的形象十分符合。”
那葉拜宸被他眼睛裡,放『射』出的那兩道閃電般凌厲凜冽的目光打量得心上發麻,但卻依舊硬著頭皮苦笑道,
“傳言須多有詿誤,恐不足以為評定之憑據。老朽雖然常自告奮勇,無償替各方路人與附近鄉鄰劃策綢繆,籌算緩急——
儘管多曾略盡綿薄,卻著實有愧於各方溢美的不虞之譽。有關此等,皆為屬實。亦唯如是,蓋毋庸置辯。
但是至於所謂的面善心惡之類的流言蜚語,卻也純屬一干好事屑小,無事生非之徒信口編排捏造的誹謗,十足惡意中傷,完全子虛烏有,並無任何絲毫事實根據。
箇中之種種關節,是非曲直,清濁莫辯處,還請壯士善加鑑別甄拔,予以燭照。惟盼明見洞察,慧目如電。如此則老朽寸心甚慰,必深懷恩,殷切感德為荷。”
“果然不愧是遐邇聞名的老匹夫,打從這一張口裡所說出來的話,倒也確實挺堂皇漂亮,如爍朗星,若懸天河。”
高陽常勝重又將大酒葫蘆提將起來,饒有興味地看著葉拜宸,慢慢地又喝了一口酒。
葉拜宸數番遭他冷嘲熱諷,早已恨得咬牙切齒。
只是憷於不知他的深淺,一直強忍著心中的怒焰,按捺憤懣情緒,乃仍舊不得不虛與委蛇,繼續與這大漢周旋往復,滿臉堆笑著又問道,
“咳咳,壯士當真說笑了。如此取笑,老拙著實愧不敢當。只不知壯士何方人士,枉駕蒞臨寒舍,卻又是所為何事?有何貴幹啊?”
“不貴幹,只救人!”
高陽常勝也不再跟他虛與委蛇,當即簡明扼要地說出了自己此行前來的目的。
他語氣雖然平淡,人也只是一直那麼隨意地站在那兒。可葉拜宸卻中心鼓瑟,戰戰兢兢,絲毫也不敢掉以輕心,有哪怕任何一絲輕舉妄動。
高陽常勝是如此隨意地站立著,身子也半動也未曾動,似乎正無比沉浸地陶醉在葉氏大宅此時開放『性』的的滿眼風光之中。於斯愜意無比,只感心曠神怡。
一陣微微的輕風吹來,拂起他鬢邊『亂』發,使得他滿臉凜冽的殺氣忽而時隱時現。
在風吹拂的瞬息之間,他袍角飛揚,如古之惡來般的軀體似乎飄飄欲飛。
而當風吹過,一切都變得平靜。飄逸靈動的律動忽然消失於無形。
他站在那裡,殺氣騰騰、威風凜凜,宛如一尊下臨凡界的天神,一尊馳驅疆場浴血成魔、刀破萬軍無從抵擋的巨無霸!
葉拜宸父子三人,以及他們門下所有的莊客,全體上下,無不感受到了一股瘋狂的絕望情緒由此席捲而來,籠罩一切、吞噬一切,摧枯拉朽地毀滅一切!
他們因此都產生了種種強烈而莫名的害怕情緒,重重悸動,使這些人變得恐慌至極。悉數不約而同地,激淋淋地打起寒顫,瑟瑟戰抖起來。
葉拜宸相對其餘諸人而言,稍稍顯得更為平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