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問了。白鷺心內如沸如焚。因為她此時已經瞭然知曉:這個被窩裡,適才所睡著的那位,究系何人。
她的臉色瞬息完全黯淡了下來。只感自己如墮冰窟之中,四肢冷凍。眸子中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落下來。就如同是斷了線的明珠,涕泗潸然。綿延不可遏制,牽連難以斷絕。
虎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的這一系列舉措,心中已經猜到了她的懷疑。捫心自問,他卻也深深地為自己一不小心,居然稀裡糊塗地,竟和救命恩人同床共枕而感到愧疚。縱然彼此之間清清白白,並無實質性的關係。但這樣總歸非常的不好。
可是另一方面,卻因為彼此之間畢竟沒有發生什麼,他又覺得問心無愧。
因此,在見到師妹突然這般模樣的時候,虎子又悄悄地靠近過去。他輕輕地牽住她的纖纖春筍,柔聲說道,“鷺師妹,你怎麼了啊?相信我,我們之間沒什麼事的。”
“真的麼?你們之間沒什麼事啊?都睡到了一張床上了,還說沒什麼事。那究竟要怎麼樣了,你們之間才算是有什麼事兒了!”白鷺憤怒難當地撥開他的手掌,淚水滾滾而下。她幾乎是嘶聲喊叫起來,嚷道,“好吧,都怪我自己不好!輕易地相信你哄人開心的謊話!你走開,走開,不要靠近我!”
雖然變生不測令白鷺激怒異常,態度異常激烈地拒絕師兄親暱的舉動。虎子卻仍舊試圖向她接近,並且深沉地說道,“鷺師妹,我是什麼人你最清楚不過了。從始至終,我都沒有欺騙過你。任何事、任何時間都沒有的。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就為了這樣一件毫不起眼的小事,就生氣成這樣了。我真的..”
“別說了,你別說了!”白鷺聽他居然還兀自犟嘴。都跟其他女人躺到了一張床上,卻還虧他說成是一樁毫不起眼的小事。她於是愈發憤怒起來,尖聲銳叫道,“你的事跟我有什麼相干?你一個大男人家,自己想怎麼的就怎麼的,哪有人管得住你。反正,一切都是我自己找的,怨不得其他人。從始到終,你絲毫也沒有將我放在心裡,都怪我自己太蠢了。”
虎子聽了她這樣一些自怨自艾的話,猛可裡想到:若不是自己太不小心,就根本不會落到葉拜宸的手裡。那眼前的這一系列變故,就都不會發生。恰因為自己的一番大意,鬧出這場風波。不但令自己本人幾乎喪生,更惹得鷺師妹醋海驚濤。雖然她多少有些無理取鬧,可畢竟是在意自己的體現。說來說去,還是自己的大不是,害得她如此地擔心難過。
想到這些,虎子越發誠心道歉道,“鷺師妹,對不起啊。這一切都是我的不好。我以後一定會多加註意,小心在意。以後再不令你擔心難過了。好嗎?”
白鷺泣聲道,“原來你還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的安危?我只怕你現在仍還墮落在溫柔鄉里,迷迷糊糊。根本就記不清我是誰了。”
說到後來,她忽然感到一陣難為情。當下便一捧臉龐,擰身奔出房去。
虎子大驚,忙叫喊道,“鷺師妹、鷺師妹!”起身下來雙手急揮,拔腿欲追。卻畢竟全身痠痛酥麻,腿腳乏力,邁不開步。搖搖地行出兩、步,終於軟軟地坐倒在地上,再也掙扎不起來。他又急又氣之下,忍不住憤憤地怒吼了一聲。
奔跑到了外面的白鷺聽到虎子下地的聲音,暗暗擔心。忙停住身形,回頭瞧他。見他焦急萬狀地追了幾步之後,終於力不能支,頹然坐地。她心中不由一軟,正要奔回去將他攙扶起來。卻驀然聽到他怒火撩人的吼叫,頓時又改變了主意。
她在心下里恨恨地想道:你忘情薄倖,揹著我和葉三小姐睡到了同一張床上。兩人溫情相對,不知是如何的開心快意。你如此作為倒還有理了,竟然還要衝我大吼大叫。你、你也太過分,太也容易見異思遷了吧。簡直,簡直就簡直,簡直欺人太甚!好!那好。那我、我便不管你了,隨你在地上坐著去叫去吼吧!
如此恚怨羞憤之間,儘管仍舊愛恨交織,她卻畢竟咬一咬櫻唇。再跺一跺腳,轉身徑自一路奔去了。終於是不肯過來相扶。
坐地待援的虎子,眼巴巴地目送著白鷺含恨絕情而去。甚至眼看自己跌倒在地,她都不願回來攙扶一下。此時此景,他心中的失望實在無以復加。
雖然知道她這麼做的原因是源於誤會了自己,但是卻仍舊不禁黯然搖頭,輕輕嘆道,“鷺師妹,鷺師妹呀鷺師妹。唉,你將我虎子看做什麼人了,又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呢?”
也正在黯然神傷之際,卻聽得門外又有人驚呼道,“哎呀,虎師兄,你怎麼坐在地上呀?這麼冰冰涼的,你可當心傷寒呀!”卻見正是貂兒到了。切一到剛照面就大呼小叫的了。她身後,卻兀自跟著個頭嬌小的黃螢。
只是黃螢素來沉著,不像貂兒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所以只是安靜觀望,悄然未發一聲。
她們兩個飛身進屋,來到了大師兄的身邊。貂兒立刻又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驚聲叫道,“啊呀,虎師兄,你怎麼全身都包著白布呀?還穿著這麼難看的衣服,怎麼回事呀這都?”說著,卻和黃螢兩個搭住他的肩膊,將他半是抬起,半是攙扶地搬到了床榻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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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兒大驚小怪的問話讓黃螢覺得有些過分,就在抬起師兄的過程中,悄悄打了她一下,使了個眼色。意謂讓她不要再瞎講話了,免得又惹師兄傷心。貂兒此刻方才恍然醒悟,知道白布所包裹住的,都是傷疤。
她看著坐在床頭,兀自強忍著痛楚的大師兄。想到他全身都佈滿了疼痛難忍的傷痕,她小小的鼻子也不禁酸酸的抖動起來,帶著微哭的聲音說道,“虎師兄,一定是那個老壞種將你折磨成這樣,是不是?哼,貂兒今天在這裡當著你的面發誓。一定要替你殺了老壞種,給你報仇!”
看著虎子依舊沉默不語,她忽然又想起一事。就用手指頭,輕輕觸控虎子手上纏的繃帶,眼珠微微轉動,問道,“剛剛我和螢兒來的時候,好像看見鷺師姐奔跑著離開了,似乎還帶著哭腔呢。這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們吵架了嗎?”
一面說著,她那雙黑溜溜的眼珠子,只顧瞅著這個師兄不放。卻見他嘴角微微地翕動著,似乎欲言又止。分明有話要說,卻又終究覺得難以啟齒,因而只是微微地嘆了聲氣。貂兒還帶追問什麼,甚或是存心打趣他的意思。黃螢卻又暗暗阻止了她,並用極有內涵的目光,在繡榻上的兩個被臥之上打了一會轉。
貂兒心中一動,卻更覺得好玩。當下她“撲哧”一聲,笑岔了氣,嘿嘿地說道,“虎師兄呀,你得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和螢兒兩個一件事情,可不許撒謊哦!”
“你要問什麼?貂兒,師兄我向來行得端正,有什麼需要撒謊的地方了?”虎子見貂兒笑得一臉詭秘,不禁一愣,卻正色回答道,“你要問什麼就儘管問吧,大師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真的嗎?這麼慷慨激昂,真是貂兒和螢兒兩個小師妹的福氣呀。”
貂兒滿臉歡暢,大大的眼睛立時間變成了彎彎的兩顆大豆芽。長長的睫毛,都透露出笑得要醉過去的神采。
她整個人一骨碌就滾到了床榻上,用雙目的餘光狡黠地瞟著虎子,嘿嘿地笑道,“虎師兄,你身上的傷是誰給你包紮的?貼身衣服又是誰給你換上的?看起來你剛剛在這張床上美滋滋地睡過一覺。可是這裡卻分明有兩個被窩,除了你之外,那另一個人又是誰呢?”
一邊問著這些問題,她一邊笑得幾乎要打跌,咯咯咯地樂不可支。虎子聽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心中“咯噔”一下,暗說:壞了,要糟!我剛剛一點都沒想到這些上面去。難怪鷺師妹要那麼生氣了,我還只當意外睡在一張床上,既未嘗逾禮,那就沒什麼大不了。可絲毫也沒想到我的傷、這替換衣服的事情上面去。
聯絡上了這些,虎子頓時知道:他和白鷺之間的問題已會有多麼嚴重了。萬一解決不好,二人剛剛表白建立不久的情感,說不定也就會有就此破裂的危險!
他心中焦急,一時不知所措,不禁張嘴結舌,目瞪口呆。貂兒卻以為他讓自己問得難堪,無言以對。因此她小黃毛丫頭反倒越加得意起來,喈喈呱呱地繼續說道,“怎麼樣,難道虎師兄你自己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於是被貂兒考住?或者是那個人太過神秘,虎師兄不願對我們透露她的相關訊息,因此感到十分為難?”
“貂兒,你這是說的哪門子胡話?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虎子心內轆轤轉動,有些心煩氣躁地,也不願和貂兒浪費唇舌,說話之間,甚至還瞪了她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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