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脂粉少年悶哼一聲、，身子軟綿綿地搖了一搖，一口鮮血從口腔裡噴出來。他整個人立時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一會兒。之後，就片刻也不再動彈了。
這一系列變化，大出在場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貂兒難以置信地捂住嘴唇，驚詫莫名地瞪大雙眼。半晌之後，方跑到大師姐身邊，驚慌失措地說道，“大師姐，我、我是不是殺了人啦？”
蒼鷹默然片時，微微點了點頭，慢慢說道，“是的。這個人因你而死。雖然也怪他自己不小心，但你若不拋劍過去，他便也不會就此而死。”見小師妹身子隱隱顫慄，忙伸臂攬住她，低聲安慰道，“不過這沒什麼的，他是個大惡人，本來就很該死。就算不被你誤傷，大師姐原也有取他性命的打算的。”
“原來大師姐早就想殺他了啊！”貂兒心中由是稍微覺得有些寬慰，口裡喃喃自語說道，“那麼貂兒殺了他，也不算是犯了多麼大的過錯了吧？”
“不算。”蒼鷹淡笑勸導道，“其實非但無過，反倒有功呢。咱們在江湖上漂跡，哪能不過刀頭舐血的日子？誰又能有不與人搏命斬敵當前的時候？只要不錯殺了好人，你就是個好人。對付壞人，卻絲毫也不可心慈手軟。除惡務盡，則正是仁風俠骨的江湖中人本色。”
貂兒聽後，也勉強笑道，“那我也是仁風俠骨的好人啦。因為死掉的這個，他肯定是個壞蛋。”她見蒼鷹不住點頭，卻依舊忍不住身子的戰抖，內心有些羞赧地問道，“大師姐，問你一個問題。貂兒明知道剛剛殺死的是一個壞人，我並沒有做錯事情，可是心裡仍舊感到很害怕。這是為什麼啊？”
“沒什麼啊。”蒼鷹輕聲說道，“因為心地善良的孩子第一次面對殺人、傷人事件的時候，儘管明明知道對方十惡不赦，心裡仍然會為此覺得很難過啊。這也證明了，貂兒是個心地非常善良的好女孩啊。”
貂兒似乎不太相信地看著蒼鷹，眼睛裡流露出困惑的神情，問道，“那大師姐你呢？你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究竟有沒有很害怕的感覺？”
“沒有。這大概是因為，大師姐可能遠遠不及貂兒你內心善良吧。”蒼鷹心底忽然一閃，她想起了初出江湖之際，第一次揮劍斬殺惡徒的情景，自己那冷靜自若、鎮定從容的模樣。不禁微有一縷悵然若失的感觸湧將上心頭。
事過經年，本來早就淡忘很久了，不料今日卻居然又在此時此刻、不合時宜的湧上心頭。蒼鷹微感詫異，但也並不再去多想什麼，而只是淡定地看著在自己身邊，面露悵惘之情的這個小師妹。
“原來是這樣啊。大師姐，嗯，我知道了。”貂兒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悠悠說道，“那虎師兄肯定也沒有貂兒內心善良，龍師兄也沒有貂兒這樣內心善良，”
她如此一一念叨，直至將幾個師兄、師姐的名字全慢慢唸了一遍之後，聲音卻慢慢地低沉了下去。蒼鷹但覺臂彎一沉，低頭看時，卻只見紫貂卻已經睏倦地昏睡了過去。她微笑著搖一搖頭，手上緊了一緊，將小師妹好生抱住，且讓她就這樣安安穩穩地睡上一場吧。
眼見那脂粉少年命殞當場，他帶來的那些個大漢們盡皆吃了一驚。其中，有一名黃巾扎頭的大漢，此刻顯然已經成為眾人裡頭的新領袖。他因此強自掩飾住慘變的臉色，怒喝道，“兀那傷人的臭婆娘，膽敢留下名姓麼。你害死我們馬少爺，我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血龍卻將眉毛豎起，雙眼一瞪，大聲說道，“你們這群惡棍，到處欺壓無辜良民，鬧市行兇，傷天害理的事難道還做少了麼？今日命喪於此，正是罪有應得！你們倒還咄咄逼人起來了！嘿，我們又豈會怕了你們不成！要動手就儘管動手，想不放過就只管衝你五爺來，五爺我全部接著就是！來，動手較量一番，看看到底是誰怕誰！”
“你倒確實不怕我們，畢竟向來橫霸慣了的嘛！”那黃巾包頭的大漢獰惡地叫道，“可你也不睜大你的狗眼四下看清楚，這兒可不再是你崑崙派的地盤！俗話還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們若反倒懼你，那還真叫一個沒天理了！”
喊叫之後，這大漢猛地舉起手中的豹齒鐮刀鼓動士氣道，“弟兄們，大夥併肩子上！甭管他什麼江湖規矩，趕緊兒全體圍攻！替馬少爺報仇呀！消滅了這幾個王八蛋狗男女！”
虎子搖一搖頭，掩面低嘆一聲。卻也拉好架勢，全神戒備，準備迎接這一場即將到來的大群毆、大混鬥。
血龍卻顯然比師兄乾脆很多，他反而迎頭踏上去兩步，直指黃巾扎頭的大漢叫罵道，“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還地頭蛇！一聽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現在這姓馬的什麼少爺公子的既然已經死了，你們要報仇、要算賬，就衝著五爺我來就行了。五爺放馬接住就是！
喝，起先不就衝你們喊過話了麼，卻還不趕緊滾上前來？跟五爺過上幾招，見個生死高低再說！卻只顧乾嚎窮嚷嚷個什麼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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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黃巾扎頭的漢子將豹齒鐮刀虛劈幾下，咬一咬牙，硬起頭皮叫道，“好！既然你如此囂張，目中無人，我‘獵豹貪狼’喬炫弄就第一個出頭教訓你！小子，你趕緊受死吧！”
血龍挺身便欲上前迎戰，虎子卻忽然舉手攔住他的去勢，衝那“獵豹貪狼”喬炫弄喝道，“慢著，看各位的這股聲勢陣型，料必也是出自武林道上的好漢。卻不知你們都是出自何門何派，又擔任何等職務，我等該當如何稱呼？適才一時失察，誤傷了貴派中人，卻有不妥。但在雙方並無瓜葛的情況之下，理當先問清情由，再酌情論處雙方各自理應擔當的相關責任！”
“嘿嘿，不用啦！”那獵豹貪狼喬炫弄呵呵怪笑道，“不怕實話告訴你，你我兩派的樑子，早就已經結下了，而且是不死不休的一個死結！所以，你們就只管安心拿命來送死就行啦！哈哈，其他的交給我們就行！”
“哦，這麼說來，你們也全都是日月夢的人馬了？”虎子目中寒光一閃，冷笑著說道，“不過，日月夢的裝束似乎和你們頗為不同。”
獵豹貪狼喬炫弄仰面長笑道，“不錯，算你有點鑑力！我們確實不是日月夢的人手。我們都是來自陰山狼刀會的好漢！”
血龍道，“狼刀會？狼刀會的勢力範圍發展到這裡來了麼？居然敢自稱是這裡的地頭蛇。還是說，你們這些狗賊不過是在夜郎自大、誇誇其談！”
“龍師弟，想比他們已經和日月夢達成聯盟，這次勢必是為助拳而來。因此，此人才有如此一說的吧。”虎子如是猜測。那喬炫弄大聲承認道，“不錯，正是如你所料！嘿嘿，小子也算是個明白人哈！”
血龍怒道，“我們崑崙派的淮河、開封兩處血案，就是你們脅迫屠狗幫、隋家院所為了？”
“不錯。”喬炫弄哈哈笑道，“那屠狗幫、隋家院太不成氣候，連小小的崑崙支舵都吞不下，最後還是我們狼刀會自己人出的大力！”
血龍大怒，揮動雙掌攻了上去！虎子卻仍舊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問那喬炫弄道，“看閣下言行舉止，似乎是個頭目，不知道現在狼刀會中所居何職？”
喬炫弄笑道，“本人不過是一個供人驅策的小角色，現任‘巨狼堂’堂副。”虎子也笑道，“堂副還只是個小角色，看來喬副堂主志氣不小啊。”
“堂副也好，堂正也罷，都給我看掌吧！”血龍擊退面前所擋的敵人，直撲那喬炫弄，叫道，“今日便拿你開刀，以慰我崑崙為你狼刀會所戕害的眾位英靈！”
那喬炫弄微退半步，揮動鐮刀和血龍戰作一處。兩人飛速交戰數合，喬炫弄見敵手越戰越勇，知道自己難以抗衡，連忙閃退，高聲叫道，“弟兄們，咱們一起上呀！”
眾狼刀會的大漢們受他鼓舞，猛可裡齊聲發喊，揮舞手中彎刀悍勇地圍攻血龍、虎子二人。
圍住這二人之後，剩下的人立即改變方向，叫喊著撲向退在一邊的蒼鷹、翁剛等人。蒼鷹手裡抱著貂兒，拂塵輕搖，掃開幾名惡漢，向後退去。翁剛虎吼一聲，掄起鐵棍迎戰上前。他力氣頗大，鐵棍又是個長兵器，勝在沉渾無畏，倒也驅得一名惡漢暴退不已。
白鷺此刻亦長劍出鞘，身子靈動，劍招卻頗為勁道。但看她手起劍落，就已有一條惡漢飲劍身亡。黃螢也抽出雙股小劍，掩護蒼鷹和貂兒。那雙劍鋒刃開處，亦自殺傷一員狼刀會的兇漢。
這邊雙方交戰，血光乍起，哀號連聲。那邊坐地行乞的老、少兩名乞丐卻只一直靜靜坐地，居然絲毫不為所動，似乎對這近在眼前的惡戰一無所知的模樣。這種情形，也令得他們顯出一絲與眾不同的詭秘氣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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