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水老鼠是開著桑塔納來的,在車子的後排還坐著一個人。
他來的不是時候,我告訴他爺爺不在家,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到車裡,和坐在後排的男人商量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二人開啟車門一起走進了院子,我這才看清水老鼠身後的那個人身材高大挺個大肚子,比五六個月的孕婦還要誇張,一身的黑西裝黑皮鞋,梳著大背頭,長得倒是相貌堂堂,只不過他脖子上掛著一條比我食指還要粗的金鍊子,上面還拴著塊半個巴掌大的墨玉,破壞了他的形象,一看就知道是個暴發戶。
水老鼠說有點急事,想在這裡等爺爺回來,我聳聳肩表示無所謂,然後開門將他們迎進屋裡,寒冬臘月的屋外還是很冷的,水老鼠笑著和我打招呼,那暴發戶卻冷著一張臉,好像誰都欠他錢似的。
我將水老鼠和暴發戶請進了屋裡,並給他們倒了杯熱茶,水老鼠端起茶暖著手,不時喝上一口,而那個暴發戶卻端著架子,進屋以後一言不發,只是不停地看手腕上的那塊金錶。
水老鼠察覺出了我和暴發戶之間的微妙氣氛,就拉開話匣子,和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他知道我在爺爺心中的分量的,和我拉近關係肯定對他的事有幫助。
再說我現在已經十四歲了,加上在爺爺的刻意打熬下,我的身體不比十七八歲的人小了,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夥子,自然更讓他高看一眼。
我也感激三年前他拼命幫我抓到了水猴,所以我們倆聊得還算投機,反而將暴發戶晾在了一邊,年僅十四歲的我根本不懂得人情世故,只是覺得你既然要擺你大老闆的派頭,那你就端著吧,我犯不著用熱臉貼你的冷屁股。
經過交談,我知道水老鼠一年前賣掉了淘金船上岸了,目前他就在暴發戶的手底下包一些小工程來做,賺了點錢,日子過得不錯。
聊著聊著,眼瞅著天都快黑了,爺爺還沒有回來,水老鼠還好,蘇老闆的臉上卻有了不耐煩的神色,他給水老鼠打了個眼色。
水老鼠看了他一眼,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地問道:“你看到沒有,那個是蘇老闆,手底下有四五百人跟著他混飯吃,是個大老闆,不過他家裡遇到了點事,想請太爺給瞧瞧,只要將他的事擺平了,錢不是。小禾,你就跟叔說句實話,太公什麼時候才回來?”
我說:“張叔,我是真不知道,爺爺早上被人請去看陰宅去了,這都快一天了,應該要回來了吧。”
暴發戶蘇老闆好像對我的話很不滿意,皺著眉頭很不客氣地說:“看個陰宅能賺幾個錢,你去將他叫回來,我翻倍給。”
我聽著蘇老闆的話,回頭望了他一眼,然後看了看有些尷尬的水老鼠一眼,沒有再說話而是施施然坐回了座位,給自己續了點開水,悠閒的喝著,看都沒看那蘇胖子一眼,我可不是一般的農村娃,他的王霸之氣,我根本不放在心裡。
可能是一呼百應慣了,蘇胖子看到我的做派反而楞了一下,然後大聲的說:“你就說要多少錢,太公才肯出手吧。”
我說:“這不是錢的事,我確實不知道爺爺去了哪個村子。”
蘇胖子好像認定我是在說謊似的,斜著眼睛輕蔑的看著我,說:“該不會是因為沒什麼真本事,躲起來了吧。”
我一聽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說:“既然嫌我們沒本事,那你們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我看著那蘇老闆那盛氣凌人的樣子就不爽,不就是有幾個錢嗎?
蘇胖子何時被人這樣擠兌過,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被水老鼠拉住了,他先安撫好蘇老闆,然後把我拉到一旁,說:“老弟,蘇老闆不是成心說那些話的,只不過他家裡發生了很多事,難免心情鬱結,說的話難聽了些,你別放在心上。”
蘇胖子我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水老鼠不同,他救過我的命,我說:“張叔,不是我不告訴你,我是真的不知道爺爺去什麼時候回來?”
“那太公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回來?”水老鼠接著問。
我搖搖頭說:“沒有,爺爺只是說去幫人選個風水,選好了就回來,至於會不會在吃飯的時候喝高,還真不好說。”
水老鼠一聽我這話,眉頭就皺了起來,爺爺愛喝酒他是知道的。
蘇胖子一聽我這話,就說:“還不是沒本事,不然看個陰宅要得了一天。”
這穿戴的像暴發戶的貨,一直在挑戰我的脾氣,開口閉口說爺爺沒本事,我心頭火起就顧不得許多了,冷冷地說:“你有本事,還來找我爺爺幹什麼。”
蘇胖子被我的話噎的狠了,冷哼一聲,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水老鼠趕緊把他攔住了,說:“既然來了,那就再等等吧。”然後又拍著胸脯說:“太公肯定是有真本事的高人,絕對不是江湖騙子。”
水老鼠好不容易勸住了蘇老闆,就走過來對我說:“小老弟,你就露一手給蘇老闆瞧瞧,別讓他看輕了你們爺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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