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又是笑,互相勾肩搭揹著,也走遠了。
尼古丁的味道稀釋在空氣裡傳入鼻尖,顧菘藍用手揮了揮,卻不覺得那麼討厭。
與她的安分守己不一樣,也會有那樣放浪形骸的青春啊。
讓人見了一邊反感地搖頭,一邊又有些無奈地羨慕。
顧菘藍在那兒坐了很久,什麼都不做,就只是看著這些來來往往的人。
他們相貌不同,身份不同,年齡不同,所見所聞也不盡相同。
在白天,他們奔波於不同的崗位和環境,做著不同的事,看著不同的風景,體驗著截然不同的人生。
而此刻,在這水鄉的夜景裡,在這廟會的繁華里,他們褪去了一切的標籤和麵具,變成了一個個普普通通的遊人、旅客。
他們那原本相去甚遠的世界被交織、重合在一起,竟一點沒顯得格格不入。
突如其來的煙火點亮了夜空,引得人群紛紛駐足、驚歎。
顧菘藍伸手摸了摸,摸到了身邊的那瓶酒。
鬼使神差地,她擰開了酒的瓶子,放在嘴邊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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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甜,又有點苦,好像味道還不錯。
比除夕那天,她倒進池曄杯中的酒好喝多了。
她仰頭看著滿天的煙花,不知不覺地喝了幾口酒,直到腦袋有些發暈,她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她按了按腦袋,將瓶蓋子蓋上,繼續靠回石橋的橋身,等著頭頂的煙花散盡。
而煙花落幕,便也預示著廟會結束了。
安保人員來協助清場,喧鬧的人群在更加繁雜的吵鬧聲中散去。
顧菘藍又在橋下待了會兒,待燈火闌珊,才拎著酒瓶子起身,卻不由地踉蹌了一下。
糟糕,好像酒喝的有點多。
好在神智還算清醒,她拍了拍腦袋,強逼著自己邁開穩健的步伐往回走。
街上游人差不多都走完了,只剩下小攤小販正在收攤。
零零碎碎的聲響裡夾雜著少量的對話聲,有人在抱怨生意不好,有人在商討明年的計劃,還有人手搖蒲扇喘著粗氣累的一個字都說不出。
聽到前面有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顧菘藍聞聲望去,便見幾個老人揹著麻袋在那兒撿罐子,還有幾個佩戴者袖章的志願者在一旁撿著菸蒂和塑膠包裝。
繁華落盡,一切皆歸於平淡的沉寂。
燈籠火紅的光亮依舊搖曳在河畔,耳邊也依舊是水鄉舒爽的涼風,可腳下卻已再無喧囂,只剩下無沿無際、無可言說的寂寞。
顧菘藍忽而迷茫,這世間,繁華與平淡,到底哪個才是真?
而所謂的平凡,到底又是什麼呢?
*
暗夜漆漆,似遠似近的昆蟲振翅聲將夜色反稱地更加安靜。
顧菘藍緩緩地沿著小道走回家,酒勁返上來,她微微有些踉蹌。
嘗試走直線不成,她乾脆放縱自己,刻意地去踩路邊叢生的雜草,幾隻夾著尾光的螢火蟲被她驚擾,從裡間飛騰而出。
螢火蟲在她面前忽閃了幾下,顧菘藍伸手過去撈了一把,她以為抓到了,開啟手心卻是什麼都沒有。
她看了會兒空蕩蕩的手心,倏而滿足地笑出了聲。
頭頂是路燈昏黃的光亮,將她的身影拉的很長;而腳下是曲曲直直的鄉間小道,沿著視野緩緩綿延,越行越遠,不知交織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