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想了一下,沒有回答問題,而是反問:“不知巖井先生對上個月紅黨傳出來的論持久戰,怎麼看?”
“哈哈哈……”巖井英一仰頭大笑,非常有自信:“說的很有道理,很多地方說的都很對,從目前的戰爭態勢來看,想要短時間內覆滅你們的國民政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戰爭確實向著曠日持久的方向發展,但是我說,最後的勝利一定屬於大日本帝國。我們有百萬勇士出擊,在戰場上取得一個又一個勝利,從東北到上海,到徐州,再到現在的武漢,沒有人能阻擋大日本帝國的武士征服的腳步。
而且王桑,你看場中的這些你的同胞們,他們都是你們中國人之中的精英,他們掌握著財富,掌握著話語權。這是你看到的,還有你看不到的,我們帝國的特工在接觸著心向大日本帝國榮光的人。他們是智者,更是勇士,王桑,他們比你更有勇氣,如你所說,他們追逐更高的權柄,更多的財富,或許很多人都不如你的地位高,但是總有強過你的。
這些人也不缺權力,不缺錢財,但是他們還在為了更高的目標進取,難道他們就不怕死麼?我告訴你為什麼。因為中國有句古話,叫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他們有著更高的追求,為此哪怕是付出生命。在這一點上,王桑,我要批評你,你是一個懦夫。”
從戰爭態勢上看來,巖井英一的自信是完全沒有毛病的。因為日本人兵進武漢的戰略目的,就是要攻佔漢口、廣州,掌控關鍵地點,迫使中國投降,正是有著畢其功於一役的心思。為此他們調動了絕大部份力量,來打這一仗,是本著滅亡中國去的。當然結果是註定的,即便武漢會戰失敗,中國也沒有因為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放棄同日本鬥爭到底的決心。
不過王言的關注點,並不在這方面,而是巖井英一話語之中透露出來的訊息。
巖井英一說有特工接觸國民黨的人,以及國統區的精英人物,這是很正常的事。不過他說這些人中,地位比王言更高,這就很關鍵。或許比王言地位更高的人有許多,但是能給巖井英一這種級別的人以莫大自信,說起來都是一副看不上王言的樣子,那這地位就不是比王言高一星半點兒。
不吹牛逼的說,王言雖是一介流氓頭子,但是就上海形勢而言,他所處的位置,讓他的地位更高三分。遠的不說,只說場中的那些漢奸,沒一個比他好使,雖然這其中也全都是能人。甚至有的還是曾經同盟會時期的人物,但就現今而言,誰都不行。而且他本身跟兩黨做生意,編了一個關係網出來,對他的地位還更有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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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能讓巖井英一提起來,就對王言這種級別看不上的人,在國民黨之中,不說屈指可數,那也是能查過來的。如此再結合只有王言一人知道的歷史,那麼這地位極高的人也就呼之欲出。
除了汪兆銘,還能是哪個?
當然了,反過來說也說得通。就是王言在先天的已知汪兆銘必反的情況下,對於巖井英一的話語有些過度反應、過度解讀,也沒什麼問題。而且巖井英一,確實也經手參與了幫助汪兆銘叛逃的事。
但不管怎麼說,汪兆銘的事是被提了出來。
汪兆銘早年間,就不是主張跟日本作戰的,那時候就被日本人關注了,對於汪兆銘的拉攏應該是早都進行的。而汪兆銘的叛變,也確實給中國抗日澆了一盆冷水。
因為汪兆銘不是尋常人物,曾經同光頭爭雄,雖然落敗出走,但後來又弄了個廣州政府,跟光頭打對臺。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合併為一家,但是他國民黨二哥的地位是在的。不過是政治手腕差,搞不過光頭,一點點的被架起來了。
作為國民黨的二號人物,也即是當今中國的二號人物,汪兆銘叛變投靠日本人,那影響毫無疑問是巨大的,他開了一個很不好的頭,也給那些下邊抗爭著的人洩了一口氣。
汪兆銘及其偽南京國民政府對日本在中國的侵略活動起了積極的配合作用。在軍事上,策反百萬國軍,尤其是雜牌軍,組織偽軍,多次進行清鄉。在經濟上,偽政府協助日軍對淪陷區的搜刮。在思想教育上,於學校推廣與日媾和的理念,美化日本侵略,從思想上削弱民眾的反日情緒。另外,還承認滿洲國、德王的蒙疆聯合自治政府等日本人的傀儡政府,是徹頭徹尾的分裂國家的行為。
正是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讓汪兆銘成了中國五千年以來,毫無疑問的最大的大漢奸。他是真的留了名,秦檜都得給他騰地方。
心中如此想著,王言面上卻是虛心受著批評,連連點頭稱是,說道:“沒辦法,我這個人從小就小心,而且說來也是幸運,活到現在還沒遇過什麼大的坎坷,不如巖井先生這般經歷多。越是如此,我就越是該小心。巖井先生,我的態度大村先生應該已經告訴過您了,這一點,我是說什麼都不會變的。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而且在此以後,我告訴南田課長的事,也會跟你們說的,巖井先生以為如何?”
巖井英一笑呵呵的點頭:“王桑,你不必緊張,我說過,不會逼迫你。雖然你恐懼死亡,但是這世上又有幾個人不怕死呢?我十分理解,並且十分欣賞你直來直往,說到做到的為人。大日本帝國從來不會虧待親善的朋友,而且我們現在是合作的夥伴,對我個人來說,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們以後應該多多交流,增進友誼才是啊,王桑。”
“是,巖井先生,您說的對,確實應該多多交流。”
“那就這麼說定了,以後有什麼聚會,我會讓人提前通知你的,你可不要推脫。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那我可是很沒面子。”
“巖井先生說笑了,您如此人物肯屈尊遷就我這樣的小角色,是王某的榮幸,哪裡會推脫呢。”
“好,王桑,那就這樣,以後我們再聊,還有很多人要我去見一見,失禮了。”
“您請!”
看著巖井英一離開,王言繼續吃吃喝喝。巖井英一的目的,跟南田洋子其實沒什麼兩樣,都是先接觸接觸,看看真人。他們都認為自己有一套獨特的觀人術,有一雙火眼金睛,無人能逃,那是屬於上位者的迷之自信。換句話說,被人捧習慣了。當然也不排除他們本身確有實在能力,玲瓏心思,否則也無法升到高位。
目前看來,他的處境還是沒有問題的,日本人對他還是比較有耐心,當然那也是他的位置,他背後的洋人提供了一些助力,都是他自己掙出來的,算是安全。不過形勢變化快,以後怎麼樣就難說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這時,汪曼春也過來了,還摟著他的叔父汪芙蕖過來介紹認識。
王言當然是笑呵呵的應付著,說著以後合作之類的話。對於汪芙蕖這個人,王言不怎麼愛搭理。早晚都得死的玩意兒,還是個男人,搭理他幹什麼?不過看在汪曼春的面子上,也確實算是有一些小小的合作。就是青聯銀行給他們放一筆款子,以後汪家的一部分資金週轉的業務放到青聯來,相當於是先簡單的接觸接觸。
裝假麼,王言很在行的。
看著汪芙蕖心滿意足的離開,王言笑呵呵的說道:“怎麼樣,夠給你面子吧?”
“你敢不給。”汪曼春哼道:“我叔父最是疼我,你可不能坑他。”
“你們汪家本來生意做的就不小,沒有必要跟我扯到一起來。不過誰讓你說話了呢,我這人優點不多,對女人好這一點算是最出彩的。放心吧,坑誰都不能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