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坐在中堂上首,下首的孫富貴放下茶盞道:“大人,接下來怎麼安排?”
孫富貴命好,之前笊籬山那會兒,就跟王言身邊迎著衝,僅僅是肩膀被射了一箭,又被砍了幾刀而已。
他挺過了這一把,王言也不打算再讓他上戰場了,再說以後也沒他上陣的機會。以前孫富貴辦事兒就挺妥當,以後王言打算把他安排在老家統籌後勤。
“清點一下城中物資,把咱們的家底都算上,看看能養多少人,統計出來報給我。至於現在進行的修築城防工事,主要修繕一下就好了,不用下大力氣修什麼碉樓。現在這些工事防守個十天半月的問題不大,而且咱們要做的是禦敵於外,不是讓人家到城下跟我們叫囂。”
“咱們的那些兄弟,都散下去做軍官。把城中兵馬都拉起來先教佇列,按照原來那樣就可以。等將養好身體,接著比武。照咱們原來的規矩,根據實力排名重新編練隊伍。”
“屯田一事也要抓緊,咱們不能總是向外進購糧食,靠著軍中補給也不夠,還是要自力更生。軍戶作為預備役,也不能停止招募,屯田也可以用他們,回頭你和滿總兵那邊去要。”
“匠戶、郎中還是按照原有那般,慢慢來吧。不過最近需要找一批精於造海船的人手過來,這個是重中之重,不能耽擱,你上點兒心。”
王言說道:“就這些事,你看著安排下去。現在我們主要是梳理好這錦州城,想要有什麼動作,怎麼也得兩個月之後了。”
“是,大人。”孫富貴利落的硬了一聲,隨機看了看周圍,附身上前小聲的說道:“大人,上個月皇上落水,據說到現在都沒好,還臥病在床,會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影響?”
是的,朱由校還是玩水了,就是上個月十多號的事。
王言這個小蝴蝶確實是一定程度上影響了大明的小運,但主要還是在對後金上影響最大。其他的,也只是因為他這邊打了個勝仗,影響的一系列人事變動而已,對於大明的大勢影響實在是有限。
不管原本歷史中朱由校是怎麼死的,在這繡春刀的世界中,那就是信王朱由檢以及一票文官聯合在一起,下手弄死的朱由檢。而這背後,遠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這涉及到儒家思想流派,心學、理學等等的道統之爭,加上由此對映出的治國理政之法的爭鬥,還有皇權與內閣的話語權之爭,中央與地方之爭,如此等等等等的爭鬥,水深的很。
也是如此,沒有因為他打了個勝仗,從而導致朱由校早死都不錯了。
錦州大捷,是大明對後金的第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勝,這勝利對於朱由校來說,那就是大夏天吃冰棒,透心涼、心飛揚。如此,一場勝利所帶來的皇權小擴張,他實行一些相對來說比較激進,得罪人比較多的政策,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是這勝利來的晚,要是去年的寧遠也如今次錦州這般大捷,估摸著朱由校早沒了。畢竟現在大明的外患就是後金,尾大不掉,怎麼也弄不死。不斷的把大明拖入戰爭泥潭,軍費一年比一年高。如果這邊一仗幹出了長時間的安寧,被轉移的精力放到國內,再加上少了不少軍費開支,那可就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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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誰不重要,有沒有皇帝很重要。
你朱由校不服,整事兒是吧?好,那咱就換一個。朱由檢這孩子就不錯,打小就聰明,跟咱們走的也挺近,他挺好……
就這麼著,朱由校眼看是要沒了……
“對咱們能有什麼影響?”王言擺手笑道:“老孫吶,你多慮了,咱這可都是一步一步打上來的,又沒有站哪一邊。放寬心,沒有事兒。”
“可是……廠公魏忠賢那邊咱們可是……”
孫富貴經歷不少,沒事兒也看看書啥的充實充實,魏忠賢怎麼事兒他是能看明白的。魏忠賢的一切都是來自於皇權,本身太監就是皇帝的家奴。所以朱由校要是好,還則罷了。若是不好,那魏忠賢失勢是板上釘釘的,很難有好下場。
而王大人和魏忠賢過從甚密這一點他是知道的,甚至很多事兒都是他親自辦的。魏忠賢倒了,他們怎麼也要受影響。
“你就把心放肚子裡,不說咱們是秘密進行的,沒有明目張膽的上趕著送禮。就是真受了影響,問題也不大。大不了咱們就主動找建奴打仗,就不信關鍵時刻誰敢動咱們。然後咱們在打一個大大的勝仗,不就什麼都好說了?”
孫富貴吃驚的看著王言:“大人,您是想養……”
“自古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跟建奴打了這麼久你也能知道,建奴就是徒有其表的紙老虎,只要給咱們時間,滅了建奴輕而易舉。如此……咱們也要想好退路啊。”
沒讓他說下去,王言搖頭嗤笑:“不然你以為,建奴是怎麼起家的?努爾哈赤真就那麼雄才大略?咱們大明萬萬黎民百姓,真就打不過區區百萬之眾的建奴?老孫吶,這裡邊的事兒多著呢,你沒事兒多尋思尋思,別怕這怕那的。”
衝擊太大,孫富貴正懵逼呢,一方面是因為王言說的這些陰私什麼的,一方面主要也是因為‘養寇自重’的下一句話不是他媽的‘割據一方’就是‘裂土封王’,這他媽沒一個好的,哪個都是掉腦袋的活計。這孩子才他媽十七啊,就想著要造反了?
半晌,孫富貴愣愣的問道:“大人,難道您是想……”
“造反?”
沒想到王言就這麼說出來,孫富貴懵逼的點頭。
“你想多了,老孫,我說了,咱們就是為了自保而已。”王言道:“你是跟我的,要是我有一天真倒了,你想一想,你能落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