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載答道:“據說祖無擇將公使酒贈於親友。”
按照規訂宋朝公使庫的錢與酒是專門用於罷免轉任官員往來的招待費用,但不得用於私下場合。事實後來祖無擇也承認動用了三百瓶酒贈給了親友。
另外乘船過制,超過了他應得的標準。私自挪用了官錢借貸,聽從了下屬官員任造、王景、錢羔羊、張應巖的非法要求。
這幾條祖無擇後來也承認了,乘船過制乃是他馬虎沒有注意。挪用官錢借貸,數量不多,下屬官員的非法要求,但不是太過份,他才同意的。
另外就是與官妓薛希濤私通,按照規訂,官員可以讓官妓歌舞佐酒,得不得私侍枕蓆。這一條祖無擇沒有承認了,於是後來又將這個官妓捉來,活活笞死。薛希濤也沒有承認。然而王巨懷疑可能有,因為薛希濤對祖無擇有感情,拼死保住了祖無擇的名聲。
最後就是祖無擇給致仕官名臣張先送禮,同時大興土木修亭臺樓閣,卻沒有付材料費與工錢。後來審問,它也是事實。儘管鄭獬營救時說只是小事,也就是王子韶並沒有完全捕風捉影。
但這件事馬上就引起了爭議。先是張載弟弟張戩與蘇頌、陳襄、鄭猙上書,說祖無擇是士大夫。並且曾經是皇帝身邊的近臣,不是軍器監裡面的那些恩蔭混混官,抓捕下獄,非朝廷以養廉恥以風厲下臣之意,應當免其刑獄,就地責問。
蘇鄭又說祖無擇有的罪行不明,有的罪行不嚴重,以前有許多官員貪墨數量遠超過了祖無擇,但也沒有遭到抓捕下獄訊問的待遇。
鄭獬又說祖無擇未下獄前,客舍僧寺,隨行惟一僕一指使,錢帛用盡,於是用隨身銀唾壺質錢,民不敢質,只好向和尚借數百錢,以供朝夕。而且祖無擇治杭頗有政績,憐者為之具饌,獄者見之號泣,下獄後杭州士大夫與庶民相率浮圖設齋,為之祈福。
陳襄又說杭州為巨府,素來難治,前後守臣多暴刻繩民,惟祖無擇之治,百姓安之。
王巨不大相信,王巨一次沒有去過杭州,但竹紙坊在杭州,等於他的小半根基就在杭州,因此聽到杭州的許多訊息,若論暴刻,在祖無擇之前倒是有一人,那就是歐陽修推薦的孫沔,孫沔過後則是何中立、梅摯、唐詢、施昌言、沈遘、王琪、蔡襄、胡宿,這才到祖無擇,然後是鄭獬。
這中間不泛名臣,就是施昌言名聲略差一點,但在杭州施政也不算太差,包括鄭獬本人在杭州的政績也算可以。
再說薪酬,祖無擇下去是帶著一大串實職官下去的,一個收入最少一千多貫,說清廉,相信祖無擇不及范仲淹吧,但就是范仲淹在養活一大家人之後,還救濟了許多百姓,另外還餘下錢購買了大片良田給族人,何至於連養三個人都養不起,那麼祖無擇的薪酬哪兒去了,難道穿越到澳門,在賭場花掉了?
因此王巨寫了一封信,讓大舅哥李貞打聽了一下,李貞很快回了一封信,說是祖無擇在杭州呆的時間不長,他印象不算深,至於愛民的什麼,李貞沒有感覺到,也許祖無擇愛民吧,但有兩條,第一條祖無擇曾經是有一段時間寄居僧寺,不過不久便修了一個比較豪華的宅子,其次可能普通百姓不知道內幕,然而李貞在杭州呆了那麼久,卻打聽到真相,祈福確有此事,但是現任杭州府尹鄭獬發起的。
這是後來的故事。
現在王巨不清楚,他聽張載說完,徐徐道:“恩師,你掉到坑裡去了。”
“為何?”郭氏問。
“可能祖無擇某些方面做得不大好吧,然而重要嗎?如果恩師斷此案過重,介甫公必然會歡喜,但恨恩師的人那不要太多。如果恩師斷此案過輕,那麼歡喜恩師的人會有很多,然而介甫公必恨恩師。”
“我稟公斷案吧。”
“恩師,此案真相我不清楚,但相信以祖無擇為標準擇官,那是高標準了,如果於心不忍,則國家制度何在?如果吹毛求庇,則必眾人痛恨。其實此案不在案子本身,而在案子之外。我再打一個比喻,恩師雖在儒學上頗有建樹,但在官場上,恩師可及祖無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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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載搖頭,人家那可是擔任過兩制官的,真正的皇帝身邊近臣,張載這個小官算什麼,還不及王巨呢。
“論文章才氣可及蘇軾?論奇思淫巧,得皇帝信任,可及弟子。然而我們三人幾乎在一起跑線上,蘇軾可能比弟子差一點,但祖無擇卻勝過了弟子。便是如此,祖無擇也成了犧牲品,況且恩師。”
“真不行,某辭職返鄉。”
王巨啞口無言了,俺不做官了,那還說什麼。
祖無擇也能算是王安石的反擊吧,不然總不可能被動挨打,這意味著慘酷的政治鬥爭終於拉開帷幕。
雪後天霽,王巨將妃兒從嵩山接了回來。
前面妃兒剛回到家,後面來了一個婦人,是葉默的妻子,王巨對葉默有著愧疚之心,聽到門房稟報後,立即親自迎到門口,將葉妻接到家中,又讓下人沏茶。
“明公,太客氣了。”葉妻說道,這個婦人才三十出頭,長相也頗為俏麗,只是說話時眼神裡還閃爍著無窮的悲傷。
她又說道:“官人臨去前,大約知道會出事,於是留了一封信給民婦,再三囑咐民婦,這封信勿得讓任何人看到,但在年前,讓民婦送給明公。”
王巨立即將信接過來,拆開火漆觀看,這快兩個月了,至今韓維還沒有查清此案真相,也許這封信就是斷案的重要線索。
然而他將信看完,滿臉的痛惜、痛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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