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陸公,大順城那邊大,大,大,大捷了,”斥候激動地說。
“慢慢說來。”陸詵道。
“昨天三更時分,蔡公派一部蕃騎攻入敵營,大順城內也派出數千兵力從內而攻。聽說打得很慘,那一營蕃騎只有十幾個人活了下來。不過四更半左右,蔡公派人繞到敵人後方,與山那邊的一部蕃子裡應外合,將西夏敵營的糧草全燒掉。就那樣,還打了兩個時辰,突然幾股騎兵合力,殺向了那個西夏小皇帝,聽說將他殺傷了,還砍掉了一隻手,於是西夏三軍大敗,整個大順城東西兩側的烏川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最後一句,那是廢話,象這樣的大會戰,不論那一方慘敗後下場都會是那樣。例如岐溝關之敗,宋軍的下場比大順城外的西夏軍隊還要慘。
但陸詵不大相信,問:“可有其他路援兵到達?”
不要怪他多疑,環慶路總共才四十幾營官兵,實際他算少了兩營,華池縣新增了兩營蕃騎。但就是將這兩營官兵算上去,不過五十一營官兵,步兵五百人,騎兵四百人,外加一些吃空餉所佔的名額,實際能有多少兵力?
所以陸詵不相信蔡挺以一路兵力打敗西夏這麼多軍隊的,既然蔡挺能向自己求兵,那麼也能向其他路搬兵,如涇原路,如永興軍。如果兩路秘密派出三四十營官兵,也許蔡挺就有了一戰之力。
“沒聽說過,不過蔡公似乎派出許多強人應戰。”
“下去再探再報。”
“喏。”斥候興沖沖地下去,他哪裡知道上層的勾心鬥角,都是大宋的官員,都是大宋的官兵,打勝了。豈能不高興?而且官兵屢戰屢敗,他們當兵也沒有多少尊嚴。
“王文諒,你不說宋軍危矣嗎?”
“陸公。不會啊,難道是這個小皇帝不會用兵?”
“這倒差不多。”陸詵道,不然這麼多人,如何敗得這麼慘?
但現在問題來了,蔡挺曾經刻意寫信給自己,要求到時候派兵援助,那個小知縣兩次搬兵。自己卻一兵不發。
當然,若是今天早上緊急派出幾營官兵,不管遲不遲。至少這個樣子做出來了,但現在再派兵,那反而更會讓人貽笑大方。
馬上捷報到了京城,越勝自己越不光彩,怎麼辦?
他走來走去,忽然就想到了一條好主意,一條漂亮無比的好主意。
訊息同樣傳到種諤耳朵裡,斥候說道:“二將軍在那邊可立下大功哪。”
二將軍就是指種診。
這一說種諤更難過了,他二哥立功也高興,可二哥那破武藝能如自己嗎?不要說武藝。就論對兵法精通,二哥也不及自己哪。二哥在那邊划水都立下大功了,換自己過去呢?
俺不要這個青澗城主好不好?
所以種諤這個性格不大好。此人確實能打,一度打得讓西夏人望旗就逃。但種諤比較自私,缺少團隊配合,此外也貪功。可能後人能將種諤也列為宋朝名將行列,但王巨不大喜歡。讓王巨來選擇,寧肯要種診,也不願意要種諤。
…………
“你啊,”蔡挺用手敲著王巨腦門說道:“你是也換在老夫手下,換在別人手下。早就上書彈劾你了。”
“蔡公說得對,不過正因為在蔡公手下。下官才敢這麼做。”
“算了,拿下就拿下吧。反正這一戰也打得西夏人幾年恢復不了元氣。”蔡挺說道。但他也多少低估了西夏人的韌性,為什麼李自成說自己是李繼遷的後代?一個是漢人,一個是党項人,似乎怎麼也沾不到邊吧。但確實很類似,兇殘,狡猾,背信離義,不重承諾,並且百折不撓,敢於百敗百戰。
在李繼遷帶領下,西夏人也有這個特性,除非象章楶那樣坑,一下子坑掉二三十萬大軍,那西夏就有危險了。象這樣坑掉了幾萬人,西夏人不久還會舊性復發。
當然,在這一兩年內,西夏是不敢對宋朝怎麼樣了。
“不過既然奪下疆砟堡,就要對它重修,馬上冬天就要到了,得抓緊時間。”蔡挺又說道。
這又是一個王巨前世不大注意的問題,比如大順城,它的前身是西夏馬鋪寨,但現在的大順城地址不在原馬鋪寨地址上了。原來馬鋪寨是在西山之東,背倚西山,正面對著宋朝。所以范仲淹派其子與趙明拿下馬鋪寨之後,立即帶著大量民夫搶修,因為想守住這個地方,必須將城砦放在西山的西側,否則敵人登上西山,也不用守城了,乖乖逃跑吧。
疆砟堡也有類似的情況,兩邊兩條大澗,其實就是兩條小河,不過水位落差大,水流湍急,故稱為澗,然後又座落在土山頂上,所以易守難攻。
現在被王巨用了巧計,輕鬆地拿下,但這個堡位於土山東側,也就是西夏人若反攻,只要搶到土山上,居高臨下之勢便控制在西夏人手中了。因此想守住這個堡,必須將此堡重建,修於土山的西側,再加上那個土山水脈發達,以後就會成為慶州的鐵門。
“蔡公,下官知道,也準備派人押著戰俘去修此堡,正要向蔡公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