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王巨現在並不急切,初來到宋朝,得有一個大約的瞭解,非是史書,況且史書當真可靠嗎?而且他還小,許多事做不了。所以必須先活下去,慢慢地成長。
但這個活下去,都無比的困難,以至不得不去做騾子。
所以趙念奴給了一支玉簪,他便承諾將趙念奴護送到京城。
人生啊,總歸有許多無奈。
王巨只好拱手說道:“那就謝過東翁與朱管事了。”
“無妨。”
實際也是一筆交易,兩個可能的承諾,王巨就必須要精心使朱儁脫抬換骨,並且王巨還不得不要領一個天大的人情。
二嬸走了過來:“大牛,分錢了。”
“哦,”王巨心中有點激動。
鄜縣那一戰過後,小公主擔心皇城司,自己擔心淌了不好的渾水,小公主付了買驢的錢,卻忘記打賞自己。
節操的神馬未必那麼重要,王巨不能直接開口要賞吧,然後就離開了,得了一套《五經正義》,一頭驢,還有那根簪子讓朱清買了十九貫,比以前好,可仍然很窮。
他興沖沖地來到寨前曬穀場上。
王全將朱清的牛車牽來,滿滿一牛車嘉佑元寶,它是宋朝現在流通中最不受歡迎的銅錢,但它終是銅錢,是硬通貨。
朱家為了表示誠意,劍未上手,先給了四百貫錢,因此全寨上下歡天喜地。
王勳用籌碼在算賬,是得了不少錢,但開始也購買了一些材料,比如石炭,這些成本是寨中鄉親湊的,現在必須扣除下來。
王巨看著急,上前道:“四叔,我來吧。”
“也行,”王勳道。黑岙嶺山道上的事大傢伙死死瞞住的,包括妻兒都不敢說,以至寨中許多婦人對王巨態度還象從前一樣。不過參加那一戰的丁壯心中清楚。
對王巨來說,這都是簡單的賬目,迅速就將成本弄清楚,然後說道:“翁翁,剩下的錢怎麼分?”
“大牛,你與元黑子一人得四貫,餘下的寨中鄉親均分了如何?”
“老族長,大牛分少了吧?”二嬸嚷了起來。
“少什麼少?你家小叔不就是揹著手說了幾句話,做人莫要心黑。”另一個婦人吼道。王巨有點面生,估計是寨東的人。
“五嬸,沒有我家大牛,能有這錢嗎?”
“那當初大牛怎麼離開你家的?”
王全為難地看著王巨,王巨道:“若是元黑叔沒意見,就這樣分吧。”
說老實話,分得是有些不公平。
可能范仲淹等人忘記宋朝江山典基人柴榮就是商人出身,刻意重抬東漢大旗,士農工商,工匠與商人乃是低賤的人。實際效果不是很大,如三元及第的馮元便是商人子弟。
不知道南方富裕的地方開未開出來了千貫年薪的高昂工匠薪酬,但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官匠若是手藝出眾,待遇同樣很高。
技術在這時始值錢了。
技術值錢了,卻要看在什麼地方,若是生活在平安的中原地區,那是值錢了,更不用為了生活去冒著危險做騾子。
王家寨卻在混亂貧困的邊荒最前線上。
儘管延州地區與西夏停戰數年之久,村中還有五分之一婦人是,不得不重新改嫁,或者做人家的小妾度日,相貌醜陋的只好飢一頓飽一頓地熬著。
生活在這種悲催的環境中,寨子幾乎與南方某些生蠻部族一樣,實行著原始的共產分配製度。而封閉的環境又造成思想的落後,於是忽視了技術的價值。
鄉親們所看到的不過自己時常看一看那兩個小土窯,甚至連搬石炭的活計都是其他人做的。
分得四貫錢,也許對於許多婦人來說,已經分得夠多了。
看問題得站在對方角度考慮一下。
因為以前的經歷,王巨性格有些腹黑有些猜疑,同樣十分小心,想要平安,王家寨如今是他平安最大的倚仗,更不用說這大半年來寨子對他的恩情。
錢就分了下去。
王巨揹著四貫錢去二叔家,君子無罪,懷璧有罪,這些錢不得不放在二叔家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