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亡的面前,任何曾經不可一世的都是脆弱的,包括這位在光復軍中被視為精神領袖的人物,在韋揚對著他露出詭異笑容的時候,吳山就發現了某種苗頭,直到巨大的爆炸將韋揚和自己的身體撕成碎片的時候,他仍舊不信,革命尚未成功的自己居然就這樣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爆炸衝擊波將天花板掀開,但那雙明亮的眼睛的主人卻早已經離開,事實上他早就發現了韋揚的異樣,但既然是這位小叔親手勒死了身為前總統的父親,那麼他也就無需為自己這般默默離去而承受某種歉疚。華夏人,總是信奉罪有應得,那麼在這樣的爆炸中死去,便是那年的因造就的如今的果。
一日的時間裡,蔡賢豪已經集合了散落在這座城市各個角落的舊部,黎明時份,看到失魂落魄的馬雷雷,蔡家大少驚疑問道:“你大晚上的跑去哪兒了,外頭又打起來了,子彈這玩意兒可不長眼睛!”
馬雷雷兩眼發直,待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道:“我牙疼,本來記得附近有處私人診所,想去弄點藥,沒想到碰到了小叔……”
“吳山?”蔡賢豪看馬雷雷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表情,以自己對這位發小的瞭解,自然是碰到了什麼足以震盪心魄的事情,皺眉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馬雷雷對著蔡賢豪這位發小也不隱瞞,苦著臉道:“我那素未謀面的父親……居然……居然是被小叔……吳山親手勒死的……”
“什麼?”蔡賢豪大吃一驚,但隨即便反應過來,對於吳老頭、吳山這些真正的政客來說,利益才是最為至上的,至於人命,那只是附屬於政治的犧牲品而已。他沉默片刻,嘆息一聲,拍了拍自己這位發小的肩膀問道:“後來呢?”
“光復軍來的時候,我嚇得躲進了通風管道里,後來來了一個穿黑皮衣的混血年輕人,好像叫什麼托馬斯,身手好得可怕,好像一下子就放倒了外面所有的警衛,後來聽他們對話,好像托馬斯背後的先生才是光復軍真正的支持者,那個托馬斯警告吳山說不要打什麼小先生的主意,具體的我倒也不太明白。再後來,吳山的人抓了一個奸細過來,聽他們對話似乎這一次的事件,是吳山給覺溫設下的一個圈套,他想把覺溫除掉,在他們對話的時候,我才知道,我那位苦命的總統老爹居然是被自己無比信任的老部下給生生勒死的……”說到這裡,馬雷雷苦笑一聲,“幸好我反應快,怕被吳山發現,早一步離開了,否則怕是就算不被吳山發現,也要被那場自殺爆炸波及到……豪子,我他媽今兒晚上差點兒就翹辮子了!”
蔡賢豪也聽得心驚肉跳,沒想到這傢伙跑出去一趟,居然能這麼巧合地碰上這種事情,但他馬上便想到了另外一些事情,老頭子被打跑了,覺溫似乎處境也不妙,登溫是個出身粗野的莽撞貨色,那麼眼下怕是緬國的局勢又要發生一些新的變化了。不行,一定要馬上向上面彙報這裡的變化,以便第一時間國內能做出真
正的決策。
就在他準備跟京城聯絡的時候,一頭金髮的女子走了進來,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微笑:“先生回來了!”
蔡賢豪自然清楚這位身手驚人的東歐姑娘口中的先生指的是李雲道,連忙迎向暫時棲身的安全別墅的大門。
看到一臉笑意的李雲道,蔡賢豪心中的石頭這才微微落地:“吳山應該死了,接下來緬國的局勢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李雲道聽蔡賢豪說完剛剛在私人診所裡發生的一切,只微微愣了一下,目光便越過蔡賢豪落在馬雷雷的身上:“想不想在緬國弄個一把手當一當?”
馬雷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以為李雲道是在開玩笑:“別逗,我一個紈絝子弟,當什麼一把手啊……”
蔡賢豪也覺得李雲道說的是天方夜譚,笑著道:“雲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準備跟家裡聯絡一下,看看怎麼做才能讓我們的利益最大化,畢竟有一個動亂的鄰居對我們國家來說,也並不是一件好事。”
李雲道淡淡一笑道:“他有一半的緬國血統,他是吳山的侄兒,他是前總統的兒子,他的背後有華夏的支援,那麼請問,而且剛剛他們所說的那什麼小先生,如果我沒有意會錯的話,他們說的那個人應該就是我。”
蔡賢豪和馬雷雷不約而同地瞪大了眼睛,馬雷雷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蔡賢豪愣了半晌,才苦著臉道:“這麼說的話,那麼他所說的先生就是抗美叔?”
李雲道苦笑點頭:“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先前支援吳老頭上位的是聖教,所以他一直在背後支援光復軍,說起來,緬國不過就是他與聖教之間戰爭的一方棋盤罷了。我想上面派你來緬國,除了為華夏爭取最大的利益,其實也是為了探究這兩支隱藏在緬國政壇波動背後的真正力量,對不對?”
這回輪到蔡賢豪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雲道,你自己如今仍舊掛著二部的職務,紀律你也懂的……”
李雲道笑了笑道:“你難道忘了,李雲道已經死了嗎?”
蔡賢豪苦笑道:“昨夜跟上面聯絡,新的指令裡就有一條,確認你的死亡訊息的真假……我想,京城應該已經有人在質疑你是不是真的死了……幾位老爺子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小字輩們可能還不清楚,但我想他們知道真相也只是時間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