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進來了幾個丫鬟和家丁,有序的撤走了房間裡的飯桌和飯菜,鋪上一層地毯,在屋子兩邊擺上幾個小矮桌和坐墊,在每張桌上擺好水果和茶點,一白瓷酒壺配一白瓷小酒杯。丫鬟們開啟有女兒紅標籤的土陶酒罈,開蓋的一瞬間整個空間被酒香充滿,讓人沉醉,丫鬟們用勺子把酒罈裡的女兒紅舀出來,把每張桌上的白瓷酒壺斟滿,每張小桌都佈置好了後,又在房間的中央位置放了一張矮桌,桌下的地毯上擺上一軟軟的坐墊,桌上面放了一架刻有青色雕花的古箏,桌邊放上一個青瓷花瓶,裡面插了一支剛剪下來的粉色桃花,大概是經過細緻的打理了,殘枝修剪的很整齊,花瓣上還有特意灑上的星星點點的水珠,整個花瓶的佈置和色彩搭配和古箏配的剛剛好,天然天成,渾然一體,讓人看著就覺得賞心悅目。
幾個家丁把屋子三面嵌合的雕花木門板拆下幾扇來,掛上透光很好的門簾,整個房間瞬間變成了一個南北通透的娛樂坊,很適合這個季節,這個天氣的佈置。
春風徐徐穿透,撫動著門簾,門簾上的穗子隨風輕輕搖曳,和煦溫暖的陽光照遍大半個屋子,置身在這樣的環境中,讓人感覺無比悠閒舒心。
等家丁丫鬟們佈置好一切退出去之後,幾人午飯後站著消食也差不多了。
白燁辰邀請大家坐下,一人一桌,席地坐在墊子上。
醉舞從容的走到中央的放著古箏的小桌邊坐下來,先隨意撥弄了幾下琴絃,試了試手感,至於到底好不好用她不太挑剔,能用就行,她對琴本身並沒有太高的要求,而後便聚精會神的開始彈奏,並沒有什麼多餘的開場白。
琴音初起,悅耳動聽,讓在座的幾人神怡心曠之際,耳邊一陣微風忽起伏,悠悠揚揚,一種情韻卻令人蕩氣迴腸,讓人有一種飄飄然的愉悅之感。
輕柔的前調過後琴聲開始昇華,琴聲如訴,所有最靜好的時光,最燦爛的風霜,而或最初的模樣,都緩緩流淌起來。
高|潮過後琴聲開始降調,琴聲如訴,是在過盡千帆之後,看歲月把心跡澄清,是在身隔滄海之時,沉澱所有的波瀾壯闊。在懂得之後,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
當眾人都陷入這美妙的琴聲後,琴聲開始變調了,只是沒有人反應過來,只覺得空靈的聲音震徹心扉,本來只是咫尺的距離,可在眾人聽來,那聲音好像是從遙遠的天際源遠流長而來。
眾人沉浸在每一個玄妙的音符中無可自拔,漸漸的在他們眼前上演著一幕幕過去時光中最痛苦的那段回憶,本來被淡忘被塵封了的傷心過往,此刻清晰無比的浮現在眼前,彷彿伸手可碰,又怕一碰就碎。
白燁辰額頭浸出一層冷汗,雙手握緊,眼神呆愣,他是還坐在現場,但是他的思緒沉浸在了他五歲那年的一段往事中。
那段他本來就忘不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只記得重要片段的記憶,在琴聲的作用下那一幕幕過往都清晰了,彷彿從新又發生了一次一般真實。
他看到他娘把他推向他爹,他猶記得當時他孃的眼睛裡飽含著的情緒,滿眼的不捨又痛苦萬分,卻又決絕堅定,他娘溫柔的聲音浮現在耳邊:“辰兒以後和爹好好生活,娘不能陪著你了。”說這話的時候,她娘眼角溢位了晶瑩的淚珠,就那麼醒目的順著他孃的臉頰滑落而下。
說罷後,她娘握緊手裡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心臟,鮮血沿著匕首順著她孃的手滴落到地上,一滴、兩滴,越來越快,越來越多,很快她娘置身的那一片土地變成了醒目的鮮紅的顏色,紅的那般刺目,那般驚心動魄,她娘漸漸倒在他那未曾見過面的外祖母外祖父身旁,那一片土地猩紅一片,染紅了他的眼。
這是讓他每每午夜夢迴都能驚出一身冷汗的一幕,不忍回首卻怎麼也忘不了。
他猶記得他當時愣然片刻之後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他哭喊著,:“娘,不要離開我”。他喊了無數聲娘都沒得到一聲回應,而他娘在閉上眼的那一刻之前,視線都停留在他和他爹身上的,那眼神他也永遠忘不了,那裡面有太多的不捨,太多的迷戀和流連忘返,卻也含著濃濃的傷痛。
他要跑過去,可是他爹緊緊的拽著他不讓他過去,他仍記得他爹沙啞決絕的話語:“不能去,正邪不兩立,辰兒你是我武林盟主白霄的兒子,不是邪教的外孫,你記住了,你和邪教沒有半點關係,從今天開始,你必須忘記你娘。”
白燁辰沒有聽他爹話乖乖的駐足,仍舊拼命的用盡全身力氣要往他娘身邊去,奈何小小的孩童不是自己爹的對手,力量不可抗衡,他只能眼望著他娘拼命的掙扎,對他爹又打又踢又抓又咬的,他哭的差點斷氣,他爹都沒放開他。
不知不覺間琴聲停了下來,所有人都坐在原地沒有動,每個人都沉浸在自己傷心的過往中,瑾瑜從5歲那年失去小狗的痛苦中回過神來,這痛苦實在無傷大雅,對於5歲的瑾瑜來說是挺傷心的,可是現在多年過去早就沒那麼強烈的感覺了,現在只是輕描淡寫的知道當年自己養的小狗死了這件事情了。
瑾瑜看了看一旁的瑾希,見他妹沒什麼大礙,總算放心了,反正他妹最傷心的事情,莫過於5歲那年,他養的狗咬死了他妹的鸚鵡,然後那是在他的記憶中他妹哭的最傷心的一次,除此以外就沒別的事情能傷到他妹的。
其實沒多大點事情,就是小時候他和他妹一起養了個寵物,他養了一隻小狗,瑾希養了只鸚鵡,結果那天鸚鵡出了籠子,瑾瑜養的狗瞬間興奮了,追了鸚鵡幾里地,最後咬死了叼到瑾瑜面前邀功,瑾希看到自己養的鸚鵡的屍體,哭的撕心裂肺,說瑾瑜故意讓狗咬自己鸚鵡的,瑾瑜真是無比冤枉,最後瑾希的眼淚贏得了他爹的信任,然後他爹就把瑾瑜養的狗處理了。他們兄妹兩冷戰了一個多月沒說過一句話,這是他們兄妹倆人生中最痛苦的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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