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青二十七養在一家農戶。
等青二十七的頭髮長長,等青二十七漸漸地習慣在這時空生活。
然後她才把青二十七接走,養在汗青盟中,對誰也沒說青二十七的真實來歷。
直到青二十七做錯事,惹得夜起了殺機。
河水嘩嘩地流,青二十七聽桑維梓說完往事,無限唏噓。
命與命相連,情與情交織。
她恨自己無法割裂這一切。
然後她縱身一跳,躍入河中。
春水猶寒。
青二十七縱身而入,如刀的冰涼沒過頭頂,叫她渾身一抖。
在鏡湖水寨時,她曾經做過一個夢。
她夢見自己從浴桶中游到廣闊的水域。她的頭髮在水底散開,纏住她的頭她的臉。
她想要呼吸,可吸進來的全是水,無處不在的水從口鼻湧進,喉嚨像被死死掐住,肺裡像要被水壓擠得爆開來……
那只是個夢麼?但眼前豁然開朗的明亮又是什麼?
青二十七不住地掙扎,不住掙扎,可掙扎是有用的麼?
她在水底徒然地無聲哭喊,眼睛睜不開,身體被水流推動……
應該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可她卻像已經熬過了一輩子。
終於,意識不再,她不再掙扎,靜靜地往水裡沉,往水裡沉……
…………
肺裡的空氣用盡,青二十七拍打河水,探出頭來咳嗽不止。
水從頭髮淌到眼睛裡,她澀澀地看出去,看見桑維梓在岸邊神色複雜的臉。
“重來一次”。
她想用重來一次的方法,強迫自己想起過往。
但是,真實溺水、死境求生與主動地潛入何其不同!
她捨不得以此命一拼,如何尋得真諦?
桑維梓輕輕地搖了搖頭。她曾經與夜設了一個局來令青二十七想起一些事。
他們成功了,而青二十七失敗了。
原來,青二十七能騙人也常被騙,可是她騙不了的人,是自己。
初春寒水漸徹骨,青二十七抬起頭,點點的雨打在臉上。
灰濛濛的天色灰濛濛的山色,她該怎麼辦?
桑維梓向青二十七伸出手。
青二十七倨傲地一擰頭,往相反的方向趟水而行,桑維梓的手支在半空,十分尷尬。
青二十七聽見她在背後說:“二十七,你怎麼還是這樣莫名的衝動?這於事無補。讓我幫你,好麼?”
青二十七深知自己的缺點,平時貌似安靜穩重,其實最受不得激,一受激便會做些莫明其妙的事。
比如現在青二十七就很後悔自己想也不想地跳河,穿的棉衣吸滿了水,又重又溼又冷,她凍得牙齒都快格格地磨起來。
身體的寒冷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此舉讓桑維梓把她看透了:以桑維梓的聰明,一定看得出來青二十七對尋找那個時空通道並非全無想法。
如此,桑維梓便有了與她討價還價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