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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長街,無端端地升起薄霧。
黑『色』的房屋,青『色』的石板路,如同蒙上了一層影影綽綽的輕紗;殘燭未盡的燈籠在黑暗中湮出一圈一圈的氳黃,給悽清的夜調上些許溫暖。
青二十七慢慢地走在這長長的街,一步,一步地,很慢、很慢。
她用雙臂將自己環抱,其實不冷,但必須用這種方式,才能讓自己不至於感覺孤獨。
不回頭。
走過的路,已然無法回頭。
原想就那麼停滯,停滯在永遠的十七歲。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這十年來,除了看著龍小鳳從小姑娘漸漸長成大姑娘,她的生活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心如止水了麼?
她原也以為已如此。
哪知道“泠”再度出現了呢?
“泠泠七絃上,靜聽松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
陸聽寒,你在哪裡呢?約定的來世,真的會有麼?
一步,一步。
民房裡偶爾傳來嬰兒夜啼的聲音、厚重的呼嚕聲、起夜時碰撞到桌椅的聲音;有『婦』人低嚀,男子的咒罵。
這一切,與許多許多年前的那一幕,何其相似?
可是景似人非,這些人,早已不是那些人,除了她,不,也許,還有“他”。
但他和她,都還是他和她麼?
一步,一步。
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向前走。
輕紗籠罩的長街,似乎有一團霧悄悄凝聚成一道白影。
這團霧、這道影,由遠及近,愈來愈近。
青二十七放鬆了緊抱自己的雙臂,停下腳步。
就像是從霧裡破出,那影子突然變作了實體,立於她一丈之外。
白衣振落,塵埃已定。
青二十七衝那個白衣人微微地笑。
作為回應,白衣人半幅銀『色』面具之下的唇,亦勾出一道極為魅『惑』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