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刑拷打總歸不至於。只是阡苡,你這個身份便再這裡了,任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奈何不得你半分……”赤池魔帝躊躇得很,轉眼又說,“你說老師到底圖個啥。並非我們空穴來風困得他一定掙脫得了束縛——是在一開始眾志成城的時候我們都束縛不住他,並且他越是反抗我們便越是岌岌可危,就差點全軍覆沒之時他突然莫名奇妙的收手,願被扣壓。如此,此事便算得上圓滿,畢竟白屹大帝都已經認罪伏法了……世人皆知他與我同白岙帝君掛鉤,自然是會竭盡全力保全的。”
“可是在我心中,到底是留了一個疑惑。我覺得老師當時處在一個極度壓抑的狀態中,且他壓根並未失控,否則不可能如此收放自如,明顯是有針對性。老師收手時,臉上並非是心不甘情不願的無奈,而是心如死灰任人宰割的無奈。”赤池魔帝感慨良多。直言不諱說:
“也不妨告訴你。昔年老師為何突然血洗上三界……”
“你二人怎都窩在這裡?”白岙帝君趕巧出現,見狀一愣,楞過嚴肅說:“你們何必非要執意如此?要說話哪裡不可以說?可若是別人發現,自然不是一句心血來潮可以敷衍過去,阡苡,過來。”
阡苡見之‘聞風喪膽’裝,便趕緊往赤池魔帝身後躲——一貫推推攮攮,磕磕碰碰,攪得赤池魔帝抬頭迎著白岙帝君的凝視時十分無言以對,乾脆一揪衣領,主動將阡苡整個人提在明面上。還抱怨說:
“你我雖然是師兄妹,我倒願意將你視手足,但我二人到底不是血緣關係,從道德上來說男女授受不親——你師兄我可斷斷不敢毀你清譽……免得小師妹日後嫁不出去!你師兄我至始至終可都未曾打算娶你……你愣頭愣腦,可沒情趣……”
“兄長如此一位正人君子,怎就教出你個下流胚子呢?你可別到外面張口便說,”白岙帝君一臉難以啟齒,緘口三秒,深吸一口氣又道,“免得辱沒了他門庭……我問你,你將霽英送到蓬萊之後……之後呢?”
赤池魔帝聞言,十分冷靜,同時放開阡苡立刻跑去與白岙帝君勾肩搭背,篤定說,“之後我便也不知道了。老師喜靜,如今他老人家已經這樣了,本座身為晚輩自然不可能說是不忠不孝不讓他好好休息。本座恆古至今可都沒小師叔你臉皮那麼厚……”
“意思就是說……”白岙帝君看著赤池魔帝心不打一處來,還未曾說完,赤池魔帝趕緊說,“說什麼說,師侄我名聲差,但小師叔您興師問罪也不是這個問法吧?若如此無中生有的罪名也能按在師侄我頭上……那天下別的壞人存在還有什麼意義?關於老師,我可事事小心謹慎……”
“霽英逃跑。”白岙帝君面色沉重,“身負重傷,並未解釋。如今還你來聽,你信不信?”
“信。有些事我知道了卻不敢宣之於口,因為說出來於必然是推波助瀾。但事實證明霽英這個人並不一般,前不久,我領命在邊境緝拿他,當時我二人竭盡全力針鋒相對,然而剛纏鬥剛一會,我便知道事情不對,畢竟霽英平時被定位在什麼三腳貓功夫上,你我一清二楚……並且當時我捫心自問,是真的盡力了,可當時確實被他挫傷。無功而返。
那會我便覺得,他與清邪,還有老師肯定有某種必然聯絡,須知,霽英在老師還未曾倒臺之前,與清邪差不多被老師扣壓了百年之久……不過霽英,與清邪表現出來的有所不同……”
“世人皆知他喜歡妗荷。見怪不怪。”白岙帝君說著一把揪過阡苡,憂心忡忡道,“兄長說如果可以,‘還請’你我二人管教好阡苡。如此。你便帶她離開魔界,去風滿樓住幾日,我親自去追那霽英。”
赤池魔帝聞言趕緊一股腦的攔下白岙帝君,百般推脫,哀嚎道:“別介,我去——你我二人,論修為半斤八兩,說功法旗鼓相當……其實誰去都一樣,霽英這賊人狡猾,追他必然是個苦活,所以平素一直勞苦功高的小師叔不若自己歇歇,且將此行這苦活計讓給年輕力壯,又一直養尊處優的師侄我才好……阡苡與您輩份便放在這裡了,平素還是有所顧忌,而她與我是平輩,也不知何時她意識到這個問題,便無法無天,我是斷斷招呼不住的。”
於是就是這樣阡苡一路被白岙帝君拉扯著,還怪扭扭捏捏,不時又輾轉回了風滿摟。
“仙界規矩森嚴,斷斷不如魔界自由,可以任你‘上天下地’,無憂無慮。但唯獨風滿摟後院,你在裡面想怎麼折騰便折騰,倒是沒人管你。”白岙帝君說完未曾走開。
而是盯著阡苡面色陰鬱,似乎好一陣痛心疾首。
白岙帝君若有所思問,“你且自己找個地方,安心鬧騰,我今日懶得問你話。兄長一向教導我們自力更生,我若好奇自己去查,你別危言聳聽便是?如此可好?”
“你確定不問?”阡苡眼下堂而皇之,有些無語凝澀。下一秒她乾脆自暴自棄說,“不問也好,反正你不信,倒是小師叔,若以後有事可別怪師侄我不孝,竟凡事先與那奚夜妖帝通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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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奚夜妖帝,阡苡無端端叫他‘溪榆公主’……莫非只是你二人合計好了,單純為了拉茯旻落水?”白岙帝君自行拉阡苡走到水榭邊,接水起爐煨茶的動作安靜沉穩,可謂一氣呵成,實在叫人賞心悅目……
白岙帝君態度模稜兩可。看不出來到底是真的好奇,還是亦欲追責。只坦然說,“雖說那茯旻惡行我也聽說了一些,但是奚夜妖帝更不是什麼好人……所以長久以來我與你赤池師兄都處在伺機而動的狀態……且讓他們同流合汙,自己內部矛盾去。問題是我原本覺得以你的身份,奚夜妖帝大約不敢讓你正真淌這趟渾水,不想你才是親自活稀泥那個。”
“怎麼就是淌渾水了?”阡苡乍一聽眉頭一皺。簡明扼要指出,“小女子去世多年,卻始終不明白人心所向。世界說有匪君子,可比星辰,說的便是小師叔……可如今見小師叔您兩面三刀,十分任性妄為。”
“世人呢,其實一直都是有一種習慣的。雖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所以便有另外一種叫人十分心安理得的說法——己所欲可施於人。”白岙帝君身姿確實精彩,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一派不容置否般十分霸道。可見氣勢如虹,他又道:
“以往,我曾在乎世人評價,如今我只在乎後果如何。阡苡你自己不妨想一想,你如此助紂為虐,挑起戰端便是生靈塗炭,屆時你的那微薄之力又如何承擔得起?即便你真的不是處心積慮在說謊,是真神,可總歸善惡有報。”
“好一句善惡終有報……但從白岙帝君口中如此大意凜然的說出來,彷彿會叫人混淆視聽,充當耳邊風,畢竟此言差矣並沒有足夠的說服力——許久之前,小女子便不止一次曾聽說過小師叔心狠手辣,而小師叔如今還不是高高坐在帝席上?
我眼觀小師叔主持太平盛世的大局,從未日理萬機,甚至不用留意耳邊事,不需關心是否風吹草動,還特地在此地與阡苡談笑風生。
反正如今小師叔威名遠揚,我行我素也有人為之稱好,總之只要小師叔坐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人們的褒揚便總是五花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