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說到底茯旻處心積慮,與那熔琦有區別。
區別就在於,一個是真野心勃勃,另一個不過拜高踩低牆頭草一個。
而那茯旻為了籠絡熔琦,各種放縱,助紂為虐。而熔琦愚蠢,以為茯旻是真的多忌憚或者倚仗於他,實際上,茯旻放縱歸放縱,但當時掌權的到底是本座。
之下不嚴,於情於理都是本座的過失,與他茯旻無關,而他茯旻雖然助紂為虐,卻也推託人情抹不開——茯旻與熔琦本來就是血緣兄弟,抬頭不見低頭見,而見面三分情的理由有了,加之,二人又是一顧十分尊崇溪榆,志同道合互幫互助的理由也有了,固而,即便茯旻對熔琦的惡劣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找到了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理由來推託。
加之,還有一點。便是妖界的制度。
妖界獨尊皇室,皇室之中妖帝獨大。在這樣的簡單而獨裁的制度體系中,身為臣子,若茯旻非要管制那熔琦的話,是否又可以理解為茯旻越俎代庖?
有道是‘身在其位謀其事’,茯旻依舊可以推託說是,君臣之道勢必恪守本分,如此,視為遵紀守法,亦是明哲保身。”
“倒是可以理解。”阡苡眉頭一皺,不願多提。
奚夜妖帝輕鬆愜意,“聖恩主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否則,聖恩主又何必非多次拯救本座於水火之中呢?
別人說本座過街老鼠不要緊,而若聖恩主自己都覺得本座是為狼虎,那麼,聖恩主勢必不會與本座交集,否則,叫外人說聖恩主一句與狼為伍,狼狽為奸,聖恩主也是得生氣。”
阡苡兀自飲酒,未醉,巧笑倩兮道,“是了。奚夜妖帝自然是知道本座存定了什麼心思。這麼多年的情分,若是奚夜妖帝連本座在想什麼都猜測不到的話……可不?合該早就死得無影無蹤,只怕輪迴百轉了。”
奚夜妖帝笑而不語,聞著酒香四溢,攜帶著那隨時都層層遞進,撲面而來的溫暖。而這酒香中,隱約又透著以往浮世繁華中的那富貴強盛經久不息,不同紙醉金迷的亂世荼蘼情景,只是水月洞花,此酒香是當真的雅緻講究,處處彰顯殷實低調。
阡苡又淺笑戲言,“酒不醉人人自醉,奚夜妖帝可要把酒言歡問青天……
粉黛夭夭春時蓁,桃花灼灼戲佳人。瑤池臥雨風月濃,睨望珠圓雙乳峰。”
奚夜妖帝聞言雖然不至於臉紅心跳。畢竟這天界文人墨客不少,說起,比文人墨客很多的,便是文人騷客。
——自然二者都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但說起來,差別就是風格迥異,表達不一。
但奚夜妖帝總得接腔,不然,可不就真的是放阡苡恍若自娛自樂了?
奚夜妖帝若有所思,“清暉乍歡報春恩,風暖流影百花盛,痴情休惱無心人,松柏不懼共雪塵。”
阡苡還是淡定如許,期間放下酒杯,來回的扇風,“奚夜妖帝何不直言不諱?
罷了,罷了,也是本座在趕鴨子上架,為難你罷了。
你報本座的恩,本座自然是知道的。
本座素來有好大家分,雖然沒有公正之心,但已經是儘量一碗水端平的。自然也不會執著偏心於白岙帝君,凡事,有白岙帝君一份,自然有奚夜妖帝的一份。而事實上即便有奚夜妖帝一份,也未必有白岙帝君一份。
——白岙帝君與赤池魔帝兩個人也沒那麼有恃無恐……他二人就算不怕風雪相迎逆境來臨,也不怕事非纏身紛爭不斷,但即便這兩位不怕死。但本座不相信這二人,不可能不怕刀山火海、滾油烈柴、風淵雨針、泥寂醉沙——這上古的四大牢獄。
若有必要,連赤池魔帝都別想置身事外,若真到那一步,本座斷斷不可能叫你們逍遙自在了去,奚夜妖帝同樣沒有半途而廢的說法。
而什麼是上古的四大牢獄。
所謂的刀山火海便是火海中的刀山獄,不寂之疾;
滾油烈柴便是乾柴烹熱油,油煎焦灼,如荊貫骨而不死之殤;
風淵是狂風如刀劃、雨針日復一日由內而外侵蝕,腐化入魂,而不隕之苦;
泥寂便是埋入酒泥沼澤裡,泥椎刺痛,烈酒侵淫,窒息而不滅之痛;
這四大酷刑,尤其後三,雖聽起來倒是比刀山獄來得溫柔,可愈發往後,就不單單只是痛不欲生之說法了。
往後的細碎功夫還愈發消磨人心智,是愈發給人一種遙遙無期,持續著的生不如死般的絕望。”
奚夜妖帝聽完周身一震。其實酷刑人間也不是沒有,甚至凡土的酷刑聽起來比阡苡口中還要聳人聽聞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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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上,阡苡已經說了,上古的四大牢獄之災主要是恐怖在那所謂的,‘不寂之疾’、‘不死之殤’、‘不隕之苦’、還有‘不滅之痛’——言而總之,此乃生不如死,在換而言之,痛不欲生卻一直持續,彷彿永無寧日。
這聽阡苡笑語道來,自然是不痛不癢,因為事不關己。但細思極恐,奚夜妖帝毛骨悚然。
可好在,奚夜妖帝與阡苡混跡在一起的時間算得上長久,便是許多駭人聽聞的東西聽多看多了,固而,還算淡定,沒有那麼表露得太過分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