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空蕩蕩的。
“今天封園,這臺戲特地演給時小姐看。”傅恆引時蕎去前邊,這才發現第一排坐著個人,傅恆側身讓時蕎過去:“還有一人也想見你。”
那人身穿黑色中山裝,鴉青長髮輕束縛著半綁在身後,坐姿筆直,氣質有些超然世外,儒雅似舊時教書先生,不像此間人。
是宋寒山。
他先開口:“好久不見。”
時蕎突然明白了傅恆約自己見面的原因,在旁邊坐下,輕笑:“也不算太久。”
“二位先坐。”傅恆把兩人扔下,轉身去了後院。
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鑼鼓喧囂。
時蕎和宋寒山誰也沒再開口,就靜靜看著這場,傅恆特地為他們安排的戲。
虞姬怕拖累項羽自荊,項羽敗至烏江,無顏見江東父老,以自刎楚滅落下帷幕。
臺上謝幕,安寧了半晌,宋寒山才端起茶盞喝了一口:“你和封桀,誰會成為虞姬?”
虞姬和霸王深情,最終虞姬卻認為自己是霸王的拖累自殺,可最終項羽也難逃一死,被逼入絕地,為不失尊嚴的自我了斷。
時蕎和封桀不是霸王別姬,路卻相同,他們所面對的敵人是華瑞商會,甚至是內閣和更多人,這個時候,就如臺上這戲,四面楚歌。
誰會成為誰的拖累?
結局又是誰先死?
果然還是那個兵不刃血攻心的宋寒山。
時蕎淡淡一笑:“你這如君子蘭的氣質不去唱戲可惜了。”
平局。
宋寒山放下茶杯:“他還好嗎?”
時蕎神色不變:“有時候我真挺好奇你跟封桀之間,到底是怎樣的亦友亦敵。”
“我和他…”宋寒山神色頓了下,這次到是正面回答了:“在不涉及利益時,我和他是陌生的朋友。”
這個回答時蕎並不意外:“還有一事我想不明白。”
宋寒山笑笑:“我以為你的聰明沒人能瞞的過你。”
時蕎也不管他是譏是嘲:“你為什麼要在,當初封桀往鏡花緣運的那批藍玫瑰裡土中放致幻劑?”
那會兒封桀說宋寒山是借害時蕎挑撥離間,讓封桀跟那個蠱岐分裂,蠱岐這人時蕎並不認識,但她後來細想,宋寒山這樣做,很明顯就會暴露自己,廢這麼一大番功夫,沒有必要。
可宋寒山卻淡淡一笑,眼底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他說:“因為我想害你。”
時蕎輕笑:“把害人的話說的如此光明磊落,你還是第一個。”
“我可擔不起第一個。”宋寒山側頭看她,風輕雲淡的:“我再怎麼光明磊落也比不上段鴻儒。”
這個名字從宋寒山嘴裡說出來…
時蕎神色微怔。
偌大的戲院裡又寂靜了半晌,一直到西側廊下有腳步聲傳入大堂,時蕎才漫不經心的笑了一聲:“怪不得你這氣質我總覺似曾相識,原來是出自段鴻儒之徒。”
餘光瞥到傅恆回來,宋寒山音色淡如煙的說了一句:“他還不配做我的老師。”
宋寒是的確心高氣傲,但若段鴻儒不配,也沒人配了,鴉羽般的睫毛微遮,時蕎眼底劃過一絲晦暗不明。
傅恆獨自回來的,看了眼空蕩的臺上,笑問:“這戲看的還喜歡嗎?”
時蕎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