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白躺在自己的床上，將那本黑色的冊子翻開來看著。本子上只寫了劉萼琳和軟腳蝦的資訊和名字。現在他有了兩個名字，黑色冊子的首頁有一行像是電子錶那樣的六格，像是記錄在職期間的工作量。
李秋白看著自己的那兩個鮮紅的2字，心理的感覺奇怪的說不清楚。要說他高興，也卻有高興，但是意識到自己高興就說明他很認可這個工作，那就不對了，他是被迫的啊，更何況還要看到鬼，既然鬼並沒有什麼可怕的······
門外李學祁和白雪還在爭吵，他們將陳年老底都翻出來說，以證明李秋白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對方的錯。奶奶穿過他的房間進來坐在他床頭笑道：“你這裡倒安靜。”
李秋白看到奶奶，立馬翻身坐起來笑道：“奶奶，我知道鬼都可以去投胎的，你為什麼不去投胎呢？呆在這個屋子裡大家又看不到你，你是有什麼牽掛嗎？我現在可以幫你完成了哦！”
奶奶身前就是個很任性的人，對李秋白來說就是有些酷。聽說奶奶曾近留學日本，後來又去英國和美國待過，是個十足的大姐頭個性，她之所以不喜歡白雪，就是看不慣白雪的嬌滴滴那樣，愛用撒嬌來讓別人幫她做事。
李秋白不明白這樣個性的奶奶為何會不去投胎，而是隨著那把老搖椅默默在家裡和他們待了十年之久。奶奶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笑著將話題扯到李秋白身上：“小白啊，讀書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你不要當做不得不做的任務，你這麼聰明，一定可以考上好大學的嘛。”
李秋白哀叫一聲：“奶奶，連你也要勸我，我真不想讀書，讀了有什麼用嘛，繼承醫院嗎？我又暈針，你就饒了我吧！”奶奶還是笑著和氣勸道：“你不是愛看漫畫嗎？畫的一手好畫，難道你不想繼續系統學習美術嗎？”
李秋白將黑色的本子塞到枕頭下面，用被子蓋住頭甕聲甕氣地說：“成績都出來了，邱樂和王宏都去上大學了，我算什麼？我就算復讀也成了他們的學弟，我才不要呢！”
半天沒有聲音，李秋白從被子裡冒出頭，奶奶已經不在了。李秋白這才坐起來，靠在枕頭上想奶奶的死因。奶奶是正經的得肺癌去死的，並沒有什麼不可解的地方。李秋白還記得那年他八歲，在學校足球隊裡踢球。
他參加全市比賽的那天，奶奶在醫院去世了。失敗回家的他聽到這個訊息哭了好久。李秋白心裡湧出一種親情的柔軟來。他嘆口氣，將黑色的本子又翻來看，確實，老頭子說的沒錯，這份死神實習生的工作是沒有工資拿的，而且也不可為外人道。難道他要為這份被迫要做的事情貢獻一生嗎？
李秋白將本子重新塞到枕頭底下，開啟門走出去，客廳裡李學祁站在窗邊，白雪側身對著另一邊，兩人都怒氣未消，一個唉聲嘆氣，一個默默垂淚。
“你們吵什麼啦？我去復讀還不行嗎？我這次一定考上市內的美術學院好了吧！老爸，你給我報班吧，媽媽，你別哭了，你這樣傷心，奶奶又要說你難看了。”李秋白拿著抽紙過去給媽媽擦眼淚。
李學祁聽到李秋白的話這才消了氣，看著他們母子兩道：“我這是為你好，你想通就好了。我明天一早就去給你報班，到時候你可不許和以前一樣三天逃課，兩天罰站請家長的。”
李秋白嘻嘻笑道：“我保證稍微好一些。”白雪噗呲一聲笑了，遠處坐在老搖椅的奶奶也在笑。李秋白也忍不住笑了，白雪伸手戳了他額頭一下，又嗚咽起來：“你這次一定要認真，不然你爸又說我溺愛你害了你。”
李秋白讓開位置給老爸，自己回到房間去。反正到最後老爸都一定會服軟道歉的。這個夜晚李秋白睡得很熟，什麼夢也沒做。
六月還沒完，李秋白就又去復讀班報道了，他們班俗稱惡補班，就是考的成績非常差的人湊成的一班。李學祁還特地給他轉了學校，免得他遇到老同學又混在一起。新學校比他以前的老學校遠，李學祁給他買了個小摩托。
有了這個摩托車，李秋白的心情很高漲，有了考駕照的經驗，摩托車證件很容易就到手了。人家都坐公交車或者騎腳踏車，就他一個人騎摩托車，別提多拉風了。
可是他不知道太高調總是不好的，班上的幾個混混學生盯住了他。在晚自習結束的時候將他圍在停車區，帶頭的是個高大壯實的學生，剃著光頭，搖搖擺擺地走向他，伸手就將李秋白提在空中。
“同學，借點錢咯。”他滿口惡臭噴在李秋白臉上。後面兩個手下呲呲笑著。李秋白雖然初來匝道，在老學校也不是個省心的，忍不得惡臭，抬腳就踢了頭目襠下一下。頭目吃痛丟下他，李秋白跳下地就先發制人衝向那兩個手下。
一圈打在左邊的人臉上，腿一掃將右邊的人弄到在地。就在他得意的以為得逞的時候，被一雙鉗子一般的手抓起，就丟到摩托車上，連帶著摩托車一起倒在地上。後面的事就是三人六隻拳頭招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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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學校的保安聽到摩托車撞到鐵架子上的聲音趕來阻止了他們，那三個人才跑走了。李秋白機智地護住了頭，這才抬頭去看，一柱手電筒的光照在他臉上，李秋白費力地站起來，保安非得要帶他去老師辦公司。
李秋白渾身都痛也扯不過他，只得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塞給保安笑道：“大哥，你就行行好，放我這一次。真不是我鬧事，是那三個人打我。不過我爸可兇了，我怕學校請家長到時候我更難過日子。”
本來不期望保安可以被收買，但是這個蠟黃面板的保安一笑，露出一口黃牙，隨手接過錢就塞進了褲子口袋，吹著口哨，手電筒的光一跳一跳的往前繼續巡邏去了。
李秋白忍痛回去，連洗澡都疼出聲音，背上青一塊紫一塊。好在臉上沒有掛彩，正在他覺得安慰自己的臉沒有受傷的時候，鼻子裡就流出血來，怎麼都止不住。只得穿好衣服望著頭去到客廳。
在白雪的驚叫心痛裡，李學祁摸了摸李秋白的鼻子：“好好的你鼻子怎麼斷了？”李秋白只得說自己剛才洗臉撞到了水龍頭上。弄了一夜，第二天李秋白裹著繃帶繼續去上課。那三個混混看到他毫不畏懼繼續來上課，也就不去找他麻煩了。
李秋白一夜沒睡，渾身還有些痛，聽著政治老師講課就昏昏沉沉，終於立著書藏在書後睡著了。就在他睡得正香，就感覺臉上有些黏糊糊的東西，伸手摸了一摸，那觸感好像什麼粘液，神智一點點清醒，難道自己的鼻血流出來了？
李秋白睜開眼睛，就看到有張臉正對著自己，那股黑色的粘液是從她鋪散在桌子上的頭髮下流出來的。噁心不及恐怖，她的臉好像腐爛了一半，一半的眼睛還在眼眶裡渾濁，就這樣對著李秋白的臉，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過兩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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