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親離世需要安慰的時候,她在哪?
他努力複健需要支撐的時候,她在哪?
雲朵不敢想。
不敢去想他躺在病床動彈不得的絕望,他坐在輪椅看著萩姨墓碑的無助,他咬牙複健一次一次摔倒在地的痛苦。
不敢去想他獨自一人,默默承受這些,成百上千個冷冰夜晚怎麼度過的。
一想到這些,雲朵感覺自己心髒好像被數不盡的鋼針毫不留情用力插入,再不眨眼地拔出來,一個個密麻的洞,寒意直往裡竄,凍得骨頭發顫。
一想到這些,她忍不住痛恨,為什麼那麼膽小自私,為什麼不陪他身邊。
空氣凝滯,客廳寂靜得彷彿時間停止,只剩雲朵壓抑的呼吸。
她腦袋埋得很低,肩頭睫毛都在發顫。
手機熒光照在臉上,襯得臉色如白紙。
一張張照片就像是對她自欺欺人的冷漠嘲諷。
就像是最後一層遮羞布被情敵毫不留情撕掉,明晃晃的深入靈魂的難堪。
其實是她。
其實是她沉迷花花世界落了單,弄丟了他,弄丟了兩人四年。
雲朵從未像此刻這麼清晰認識到這一事實。
沉默良久,雲朵突然笑了聲:“挺好。”
起碼謝星洲最無助絕望的四年,不是孤身一人,有人陪著他。
她仰起頭,眼角通紅,卻沒有一滴淚。
只是那人不是她而已。
安雅還在不停發訊息,雲朵沒再理她,抓起叉,繼續吃甜點。
埋著腦袋,一口兩口,不知是忘記還是沒力氣,沒咀嚼,嘴裡塞得滿滿。
不知何時,動作一頓,一滴清淚砸在紅絲絨上。
第二天早上,沈星晨跟平時一樣,提著幾袋早餐到雲朵公寓。
她一進客廳,就看見雲朵靠在沙發背,閉著眼。
沈星晨還納悶了瞬,今天早上怎麼起得這麼早,把手中早餐放在餐廳的桌面,走向雲朵,正準備喊她,突然發現她臉色有點差勁,立刻閉了嘴。
她坐在旁邊,稍傾身,打量雲朵眼下的黑眼圈,小聲問:“朵朵姐,你昨晚熬夜了嗎?黑眼圈有點重啊。”
雲朵閉著眼,沒反應,但也不像睡著。
沈星晨敏銳察覺到不對勁,沒再出聲,而是仔細看一眼雲朵,又看一眼周圍。
雲朵還穿著昨天那條裙子,白色的領子襯得她面板近乎蒼白,眼下一片青灰,安靜靠在沙發背,一動不動的,好像一座精美雕塑。
面前的茶幾上放著吃了一半的紅絲絨,看質感,不像剛吃的,而且雲朵沒有早上吃甜點的習慣。雲朵雖然性格大咧,但很愛幹淨,垃圾都會及時丟掉。
除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