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蒂安道:“你以為我連自己想要什麼都分不清?”
費思又道:“詹姆斯,我們離開吧,而且最近都別過來了,我不想頭疼了。”
詹姆斯點點頭,但在離開之前,他又看了克裡斯蒂安一眼,意味深長道:“克裡斯,如果你真的想娶一位女士,你就得盡快行動,佩內洛普女爵依舊是一位很有魅力的女士,我毫不懷疑珀西瓦爾爵士至今對她念念不忘,而且,我相信她確實會被年齡的問題困擾,你的路一點也不好走。”
克裡斯蒂安淡淡道:“我知道。”
詹姆斯聳聳肩,隨即牽起費思的手,並立刻被對方甩開,可夫妻倆還是一起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的那一刻,克裡斯蒂安靠在枕頭上,長長地嘆了口氣。
費思的態度雖然仍然帶著些不滿,但至少,她應該不會再橫加幹涉了。
而他自己……
他吃力地抬起了手,盯著掌心出神,腦海中浮現出佩內洛普的模樣。
詹姆斯說得一點都沒錯,他不能一直就這麼虛耗光陰。
等他傷好了之後,他該做些什麼了,畢竟說服一個認為自己年紀太大的交際花嫁給他顯然是一樁難事。
而在他傷好之前,他想,他估計得早點回到自己家才行。
他當然不可能是不想住在佩內洛普家裡,被她仔細照顧著,事實上,他非常享受這段時光。只是,一起在公共場合露面是一回事,但公開住在佩內洛普的家裡,只會讓她變成流言蜚語和惡毒言語的目標。這是他不惜一切代價想要避免的,他早就受夠了報紙上那些無聊的社交版面。
唉,他真該避免被喬治·聖約翰與他的手下襲擊的。那種貨色,他本可以輕松擺平,但就因為他走神得太厲害了,那當頭一棒完全毀掉了他的行動力。而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狀告對方,沒有目擊證人,聖約翰那種油嘴滑舌的家夥很容易就能把自己摘出去,並說他是被路邊的酒鬼打了,然後為了多蘿西而誣陷於他。
大家會很高興看到這件事有關女人,而這個女人還確實是聖約翰從前的情人,也是他從前名義上的情人。
他太瞭解世道人情,他可以清楚看到等待著他們的將是怎樣的未來。一切會變成簡單的感情糾紛,然後以他的知名度,這會成為上流社會經久不衰的談資,各種小報會非常高興將這件事情做成諷刺漫畫,戲劇舞臺上也會以此為題材編出一大堆鬧劇,他們會徹底走紅。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總歸是怕對方的滿口胡言真的會影響到多蘿西,哪怕這個女孩已經隨丈夫去往了美國,但他們倆終歸是英國人,不可能在美國待一輩子,她總是要回來的,還有他的費思,要是也牽扯到了他的費思……
他意識到,他最害怕的居然是詹姆斯可能會為了心愛的妻子直接殺人,然後害得自己被吊到絞刑架上去,讓他可憐的費思變成寡婦。
算了,還是別再想了,他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他總會好好報複回去的,就現在,他應該高興自己還活著,還能看見美麗的佩內洛普,這不就足夠了麼?
她為了照顧他,一直就睡在旁邊的扶手椅上,他堅持讓她到床上來,她也固執得很,愣是害怕碰到了他,就好像他是什麼珍貴的瓷器,一碰就碎。
可他寧願享受那種甜蜜的痛苦,因為愛上她,本身就是一種甜蜜的痛苦。
他一可以從床上爬起來,就揹著睡著的佩內洛普堅持自己走下了樓,他很慶幸自己的腿沒被打斷,不然那可能留下終身的問題。
艾米莉一看見他就被嚇壞了。
這可憐的女僕忙前忙後的,又是攙扶他坐下,又是給他送早餐及報紙,又是問他哪裡痛不痛,生怕自己沒有伺候周到。
之後很快,蘇醒的佩內洛普也急匆匆下了樓。
“我的天哪,你怎麼自己下來了?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摔倒了怎麼辦?”
克裡斯蒂安放下報紙,嘴角掛著一抹微笑,語氣輕描淡寫:“如果摔倒了,那也是我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