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還有,還有那數不清的記憶……
敖汐月拿起那枚圓潤的玉石,放在掌心,冰涼的觸感如第一次那般滲入她的肌膚,卻未有令她感覺通身舒暢,只覺胸口憋悶刺痛。
想起過往種種,自己也不是沒有懷疑,但總未能細想。
一個凡人如何從四百裡之外的家中,一路行至西海,卻未見任何座駕,獨自來到海邊?
她送塗山曦穎與青丘和親,被妖獸所傷,她偏偏這麼巧地被那個“凡人”救起。
父王母後即便再如何寵她,又怎麼會輕輕巧巧地就同意,已與青丘訂下婚約的她,再與一個凡人“成婚”?
一統四大狐族的狐帝,是上古狐族的青丘九尾狐,即便是天界的九尾天狐,來頭也定是不小,竟能讓自己的師父紅鸞星君親自說服她去照料。
且還能讓天界的三位帝君替他遮掩,三界之中還能有誰有這等本事,有這機緣?當年就是三位帝君助的他,才將妖王擊退。
又還有誰,能有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膽量,去妖魔界將老妖王激怒,逼其出關。
那老妖王自然是要來西海尋他,新仇舊恨一起報了!
這世間又有幾個人,能樣貌、感覺、氣息皆如此相近,彷彿同一人,除非他們原本就是一個人。
原來,她始終心意之人,都是一個人!
敖汐月返回西海龍宮,她將靈玉交給璃珠,看著璃珠將靈玉放入他體內,再看著那隻九尾小狐貍漸漸長大,漸漸變化成她再熟悉不過的面容。
她站在璃珠身後,見璃星緩緩睜眼,她忽地開口:“本宮何德何能,能讓一統四大狐族的狐帝,為本宮扮凡人扮仙獸,如此用心良苦!”
璃星剛剛醒來,還不知究竟發生何事,卻見敖汐月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自己,一時分不清是幻是真。
“哥!我們回青丘去!”璃珠見璃星已然恢複人形,拉著他臂膀道。
璃星看向璃珠,見她眸中似有焦急似有微怒地望著自己,不由出聲道:“你怎麼在此?”
“我若不在此!又怎知你為了一個女人!如今竟悽慘到了這個地步!”璃珠怒道,忽又回頭對著敖汐月斥責,“別在這裡陰陽怪氣的!若不是你當初錯將我哥當成凡人,又何來之後的那些事?”
“璃珠!”璃星想要出聲制止。
“我說錯了嗎?當初想要退婚的是她!後來三番兩次愛上哥你的,也是她!怎的如今就要把過錯都歸在你一人身上?”璃珠氣道,“一個巴掌拍不響!”
見璃珠越說越激動,璃珠抬頭看向敖汐月,卻見她面上毫無所動,冷冷地看著他們兄妹,彷彿看著是一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既然狐帝已恢複人形,二位便請離開西海吧。”敖汐月轉身便要跨出門去,似不願再見。
“汐月!”璃星翻身下了床榻,不顧璃珠在身後阻攔,往敖汐月那邊追去。
待他就要握上敖汐月的一側臂膀,敖汐月卻陡然轉過身來,讓他不由縮回了手去。
“你在靠近本宮一步,別怪本宮劍下無情!”敖汐月站在那兒,就見她右手之中突然化出一把神劍,正是當年紅鸞星君還是龍吉公主之時,贈她的那柄瑤池白光劍。
璃星仿若未聞,又往前跨上一步。
正待他跨上第二步,只見劍光一閃,絲毫未見猶豫,直刺破了左側的臉皮,一道紅絲拉出一滴血珠斜斜掛落下來。
敖汐月心下一顫,面上卻是依舊冷冷。
“哥!”璃珠追出屋門,見親哥哥傻傻站在那兒,不躲也不閃,上前一把將人拉住,想往後拖去,卻是怎麼也拖動不了。
敖汐月不想再看,一轉過身,旋即而去。
璃星望著敖汐月離去的方向,眸子內思緒萬千,心下卻是一片茫然。
青玄帝君走上前,拍了拍璃星的肩頭:“瑤池白光劍需在一個時辰之內將劍傷治好,否則滲入元神,便再難治癒。”
“多謝青玄帝君告知。”璃星微微轉身,點了點頭,跟著人也化作一縷白光而去。
璃珠見哥哥已走,趕忙也跟了上去,木葉自然緊隨其後。
“我們也回去吧。”東華帝君走到青玄帝君身旁。
“看來這劍傷他是不會去治了。”青玄帝君搖了搖頭,低嘆一聲。
“你是故意的吧?”青華帝君撇了青玄帝君一眼。
“什麼故意的?我可不知!”青玄帝君裝傻,衣袍一揮,已然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