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軒被外面談話的聲音吵醒,跳下床,穿好衣服,推開臥室門,揉著眼睛走出來。
“哎喲,醒了。”張榮看他在揉眼睛,“看樣子還沒完全醒。”
“小夥,快背書包,回家再睡。”
張睿軒被老爹催著去背書包。
陸易寧開玩笑說:“有什麼催的,家裡面有寶怕丟了?”
既然孩子已經收拾完畢,劉佳也不想多呆,她在大街中央地段開了一個文創店,回家後還要將貨物整理好,明天賣呢。
“那我們先走了。”劉佳站起來,“今天就麻煩你了,等國慶節,去我家,我給你介紹男朋友。”
“你別恩將仇報。”陸易寧笑著白了她一眼。
一家人走後,房間又恢複成原樣,陸易寧繼續發躺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四周靜靜的,連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都聽不見。
十點半,陸易安總算回來了。
陸易寧去加熱炒飯,陸易安坐在茶幾旁邊,將劉佳買回來的甜品點心翻得亂七八糟。
“別吃那個了,吃完垃圾還不扔垃圾桶。”陸易寧將炒飯端到她面前。
一看陸易安回來氣沖沖的樣子,陸易寧就已經準備好等她咆哮一陣。
“你以為我想啊!”陸易安深吸一口氣,肩膀沉下來,挖了一勺子炒飯,還沒嚼上幾口就嚥下去。
“我以後再當班主任我就是蠢豬!他大爺的,就算校長逼著我上,我也不當了!都這年頭了,怎麼還有這種學生怎麼還有這種家長?”
陸易寧豎耳恭聽。
陸易安放下勺子,手比腳畫地說,“我跟你說,我們跑去ktv抓了三回才把人抓到,結果那幾個死丫頭說她們本來就不喜歡讀書,以後都要結婚生娃的,還不如早點享受什麼狗屁的愛情滋味,男歡女愛。還說網上說的,女孩子的青春期是最值錢的,要趁年輕,有資本,找男人能找帥的,以後老了,不值錢了,就只能配老光棍了!”
“我在教室裡講的沒一個字聽進去,不知道去哪個網站去看的逆天言論就奉為圭臬,當真理名言去信,我一說她,她還覺得我嫉妒她能談帥哥男朋友。一個個黃毛緊身褲,個頭都沒一米七,下了鬼火走兩步就體虛的骨頭架子到底是帥在哪裡?”
“我真的要氣死了,還有一個家長趕來,更奇葩。不說教育了,他大爺的,直接給牽上紅線了,還說小混混年紀小他不反感,不過要娶她姑娘至少要六萬六的彩禮!我的天啦,這是什麼家長啊?還不如不來呢,尹主任忍不下去,當場罵他了都。”
陸易寧平靜地聽罷,“然後呢?”
“還好,那小混混一聽要六萬六彩禮,急忙騎著摩托跑了!”
“飯都沒來得及吃一口,回了學校,主任罵我,學生罵我,沒來的家長還在群裡可勁罵我不配當老師。”陸易安越說越激動,“我也想啊,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當時腦子抽風選擇當什麼老師啊。一個月幾千塊,跟個孫子一樣在哪都要被人罵。中秋假期有個學生在家裡寫作業時有點發燒。他媽媽硬說是我逼得他孩子發燒,給他佈置的作業太多。關鍵是我壓根沒佈置什麼作業,他寫的是數學,我教的是語文啊!”
“氣死我了!”陸易安氣紅了臉,礙於陸朵朵在睡覺,想叫喚也值得壓低聲音“啊”了一聲。
結束後,又以同一句臺詞收尾,“這老師誰愛當誰當。”
陸易寧內疚地聽她發瘋。
她雖然每次生氣都這樣說,但是這是她的飯碗,她怎麼能那麼輕易丟掉呢,更何況這一次,她還有個陸朵朵在身邊。
如果不是自己自作聰明,她的二十七歲應該待在上海,進了一家良心企業,有一個上四休三,從不加班,年假十五天,月薪至少破萬還有豐厚年終獎的好工作,談上一個小幾歲的小男朋友,一有空就去江蘇去山東旅遊。
不急著結婚,但急著享受生活。
而不是為了陪在多病母親的身邊,早早成家,接著被各種因素牢牢拴住。待母親離世,她卻早已沒有解脫自己的勇氣。
陸易寧低下頭,努力將眼底的淚水隱去。
發了瘋,在陸易寧的身上得不到反饋,陸易安又開始吃飯。
對陸易寧的反應她已經習慣了,自己經常發瘋,這個妹妹每次只會安安靜靜地等她發瘋。
自己就算把某個人罵成渣子,她也不會像別人那樣應和她說“怎麼能這樣?”“好過分”“你好倒黴哦,怎麼遇見這種人?”這種臺詞。
再不甘再大的抱怨面對她,也只是波濤洶湧投進死海,被她的漠然悄無聲息卷進去。
見陸易安的情緒穩定下來,陸易寧說:“明天早上我要回公司了。”
“回公司?”陸易安疑惑道:“你不是被你們公司停職了嗎?”
“有一批料要試,我還是得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