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之所以有膽子這樣拖延,便是掐準了時間卸任。如此節點下,他亦有私心,為了避免橫生枝節,幹脆將事情按了下來……隔了幾日,待新縣令來上任交接,方寫信上報給肅王。
肅王收到信的時候,他也早已不知去向。
再看此時的三莫教,教中人已逃的逃,走的走,除了還在做春秋大夢的張楠竹外,不剩幾個了。
……
純金鑄就的香爐中逸出縹緲白煙,金線織就的紅色軟毯鋪滿了整間屋子,人走過亦是毫無聲響,一室寂靜。
一尊由白玉雕刻的巴掌大小的三莫神像,材質上乘,卻被隨意地擺在茶臺上。
珠簾晃動,侍者緩步而入,繞過屏風將信恭敬地遞到了上座之人身前。
那人身量清減,正靠在塌上,翻看著卷堪輿圖。見有信來,便自朱紅錦袍下伸出一隻養尊處優的手,接過信去,拆開讀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茶臺便被那隻細弱的手掀翻。那玉做的三莫神像隨著茶水器具一同滾落在地,跳了兩跳,停在凳腳。
屋中人跪了一地,卻仍無一人出聲。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若有人於肅王怒意上頭之時出聲,那便是找死。
“豎子!”肅王從塌上起身,氣得咳了兩聲,他早年過得清苦,身體差了些,如今撫著胸口好不容易才平複了激蕩的心緒。
隨後,擊掌為號,喚進了近身侍衛。
肅王身量不高,人也蒼白細弱,眉眼乍一看有幾分像當今女皇,但若是細看下去,卻比她多了幾分沉鬱之色。
侍衛進內忙跪地頷首,便聽肅王冷聲道:“把那些個老家夥喊過來。”話交代的簡單,可侍衛聽懂了,領了差事便告退,去喊那些幕僚了。
肅王緩緩踱步,一腳才上了那白玉神像,用腳碾了碾。
沒想到一個個的會這麼不成氣候,那麼大的一個三莫教,竟落得如今這幅模樣,當真無能!
老許無能,這魏策亦是拿捏不了的狗東西。是他太過輕信他們了,肅王閉目,牙咬的卻緊。
眼下肅王也顧不得這堆爛攤子了,如今人沒了,教也散了,不亞於失了一臂。幸好各地分教仍在,雖較之主教來說怎麼成氣候,但也無其他辦法了。
眼下須得盡快部署,同時快馬加鞭聯絡一番。
奪位要提前開始了。
另一邊,林雲清和魏策來不及休整,略略換了身衣服便進了宮,二人卡著宮門將關閉的間隙,遞了腰牌,來到宣政殿前等候通傳。
魏策望了望匾額,隨即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林雲清則看他一眼,悄然走近了一些,手指輕輕勾上了魏策的尾指。
魏策身形一頓,扭頭看向林雲清。
她還是第一次如此主動,魏策望向她眼中,心下一軟,竟從其中看出幾分安撫之意。他勾了勾唇角,隨即卻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林雲清頓住,斂了身形,等待傳喚。
魏策雖未曾入過宮,卻也聽過一個詞——殿前失儀。自己本就是罪人之軀,還是不要連累她為好。
若是可以……他甚至願意將這條命給出去,為她仕途做墊腳石。